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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

2023-05-25 17:04:50


一觉醒来比现身边睡着一个裸男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五个裸男。


    现在的楚玉便面临着这样的境况。


    ****************************


    于甜美的酣睡中醒来楚玉隐隐约约感觉到身边有人她半支起躺得酥软的身体睁开朦胧睡眼楚玉随意的甚至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朝身旁看去。


    睡得很舒服。


    她以为是她的好友在闹着玩。


    这一看之下楚玉却如遭雷击周身的舒适闲逸不翼而飞。


    睡在楚玉身旁的少年年岁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乌墨一般的长披在**的圆润肩头形容秀美眉是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


    这少年生得好像女孩子一样秀美绝伦可是再怎么秀美绝伦他都是个男人。


    任何一个正常女孩子一觉醒来时觉身边睡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恐怕心情都不会太过愉悦即便这少年相貌十分的秀丽。


    因为睡眠还有些迷蒙的脑子顿时被炸得清醒过来随后她更加吃惊的现丝被下自己的身体也是一丝不挂的——难怪她方才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震惊之中楚玉慢慢的感受到一丝屈辱随后陡然放大因为这屈辱她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楚玉方觉身上盖的被子是非常精细的丝被被面绣工繁丽精致而身下所躺的床大得可以随意打滚。


    这个少年是谁?怎么会睡在这里?她为什么又没穿衣服?


    咬着牙楚玉想要推醒那少年忽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浅浅的呻吟。


    她的身体僵直住。


    慢慢的转过身慢慢的调动目光看见身后躺着的另一个没穿衣服的男子时楚玉终于无法再控制自己保持冷静。


    错愕惊恐屈辱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在楚玉胸中激荡太过突然的变故让她无法接受思维甚至陷入停滞状态最后化作一声低哑的极度压抑的叫喊:“啊————!”她双手紧紧的抱着丝被遮挡自己**的身躯。


    被楚玉的叫声惊醒躺在她身侧的两个少年很快睁开眼睛而在两个少年坐起来后楚玉看见在床下又先后爬起来三个少年他们身上都只裹着一层薄薄的绢布伴随着起身的动作滑落在地露出**的身躯。


    楚玉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过去所幸她自制力还算不错强令自己不在这个时候失去意识饶是如此她还是不由得有些恍惚:一二三四五竟然有五个没穿衣服的男人这算什么?6p现场么?


    这么荒诞的场景怎么会在她面前呈现?


    楚玉用力的咬一下嘴唇坚硬的牙齿陷入柔软的唇瓣之中微微的疼痛让楚玉冷静下来神智略为清醒。


    待楚玉定下神来时那五个少年其中四人已经整整齐齐的跪在床边而剩下的那人便是楚玉最先看到的少年他飞快的一展臂将挂在屏风上的宽大衣服拉下来宽大的衣服像蝴蝶羽翼一样展开披在他光洁修长的身躯上。


    衣袂破空之声打破死寂的安静。


    少年是屋内唯一一个勉强算是穿衣服的楚玉不知道往哪里放的目光无措的投向了他。


    楚玉这时候注意到那衣服很宽大制作得非常典雅衣料是纯白色的但领口与袖口却有一条大约一寸半宽的黑色镶边其上纹着隐约滑过暗光的精美纹样。


    衣服往身上这么一批少年的神采气度当即显现了出来他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模样容颜秀丽还带着那么一丝心底无邪的纯真稚气可是他的眼神却那么的高雅好似蓝天白云高山流水。


    方才他闭着眼时觉着他容色秀美可是他睁开眼后楚玉却只能注意到他的神情高雅不可攀附仿佛那温柔的秀色都被高旷之气洗涤一空。


    他是谁?


    少年将衣服的领口用一只手拢着另一只手将头捋至颈后偏头对楚玉微微一笑相比其余四人的跪伏的姿态少年几乎有一种洗练般的豁达。别人跪着他站着他是屋内惟一一个以平等的目光与楚玉对视的人。


    少年慢慢的走过来衣摆有少许拖过光滑无尘的地面他温柔的看着楚玉漫声道:“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空气中弥漫着舒雅慵懒的靡丽香气楚玉心头陡然升起无可遏止的寒意甚至在这温暖如春的室内她也忍不住想要颤抖。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玩笑?

 这里是一间卧房。


    这卧房内的摆设繁丽精美透着一派婉雅秀丽之相墙边挂着鎏金凤灯屏风案几端庄典雅皆是古式家具。


    之所以开始怀疑这并不是一个玩笑是因为楚玉在找回了清醒之后也终于想起假如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已经死了。


    在这次醒来之前她最后的记忆是飞机失事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可是她也必须去面对。


    飞机失事然后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睡在五个**少年的身边身上没有半点伤痛屋内的摆设都是不可思议的繁华古雅而她的手……


    楚玉看着自己抬到了眼前的手这根本不是她的手骨肉均匀白皙纤丽细嫩的肌肤上没有伤痕或粗糙的硬皮旧茧这双手简直养尊处优到了极点绝不是楚玉自己所拥有的修长有力的曾经伴随着自己攀援过高山闯入过原始森林的手。


    这是最大的不协调也是莫大的证据。


    这不是玩笑她所认识的人里没有人能和她开这样大手笔的玩笑。


    楚玉生前闲暇之时也曾看网上的流行小说其中有写穿越时空借尸还魂夺魄重生虽然极为新颖有趣但楚玉却丝毫不曾当真只作是奇妙的幻想可是当无法辩驳的证据放到了自己面前时楚玉才想起了这个不可能的可能。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少年以及陌生的身体。


    除了穿越楚玉想不到别的更合理的解释。


    楚玉眼前黑了一下几乎要晕倒过去心脏剧烈的紧缩巨大的变故让她几乎无法接受可是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并且开始思索。


    少年的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音与现代汉语截然不同像是某地的方言却又不是楚玉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可是奇怪的是楚玉却能够毫无障碍的听懂好像她原本就掌握这门音一样。


    楚玉知道古代汉语的音在经历了千百年的变迁之后与现代汉语是有些不一样的但这都不是她所要追究的重点目前最关切的是她是谁?她在哪里?什么时候?


    心口被极度的惊慌恐惧与不知所措充斥着但是在理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却又无端的衍生出一种计算机般的冷静好像将理智抽取出来分成另外一个灵魂冷冷的旁观着思索着考量着。


    这少年叫她公主在看他的衣衫多半不是清代或元代的这两个朝代先可以排除但是她现在的身份难道真是一个公主么?


    心念电转片刻功夫间楚玉脑中飞快的晃过了几个念头她以尽量平稳的声音道:“你们都起来吧先把衣服穿上。”话才出口她便有些后悔要是让她们听出音不同该怎么办可是片刻之后她又猛然觉自己说出来的话说话的语调音也因为这身体的改变而改变了。


    音的变化这个疑问也可暂时押后因为楚玉分明的瞧见在自己说了让四个少年起身的话后最先站着的那少年漆黑的眼睛里闪过惊诧之色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可是这也被敏感的楚玉捕捉到了。


    她说错话了吗?


    楚玉心跳加快不安的猜测着只见那少年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后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公主今日看起来有些不同。”他偏头随意的吩咐那四名少年“你们先出去待会有事便会唤你们进来。”


    他的话似是极有威信四名少年原本听楚玉要他们不要再跪并不动作但一听到他的话却当即纷纷站起来披衣楚玉甚至能听到其中微微松了口气的声音这让她心中越的怀疑与不安。


    四人绕过门口竖立的屏风6续离去屋内只剩下楚玉与那神情高雅的少年尽管少年的样子纯稚无害可是楚玉依旧觉得很不自在她轻轻开口:“你也出去。”她需要一个足够她冷静的空间既然这少年叫她公主那么相信她还是有些权威的。


    “公主?”少年愕然似是料不到自己也会遭到这样的对待看着楚玉的眼神也随即变得有些奇异好像指控楚玉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一样楚玉被看得十分心虚但是此时此刻她自顾不暇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虑别人的感受。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楚玉收回成命少年神情中流露出丝丝奇妙的莫测之意他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容止告退但是公主倘若有什么事请随时传唤容止。”


    自称容止的少年说完便不疾不徐的也跟随着先前四名少年的步履离开了这间卧房。他走得不快不慢阴暗的光线里背影孤绝料峭与温和面容大不相同。


    随后这间宽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楚玉一个人孤独无助像云一样卷上她的身体楚玉深呼吸了几下才用力的压制住胸口疯狂滋生的软弱。


    即便是在原始森林之中迷失在黑暗之中只身摸索脱险的道路她也不曾有过这样惨淡的情绪。


    因为这已经出了她所能掌控的。


    身上还裹着丝被楚玉下意识的寻找衣衫蔽体:距离床边不远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张方形的案几上面整齐的叠着几件衣服大件小件层层叠叠的让楚玉看得有些眼晕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先穿拿一件。


    不等楚玉深思被屏风遮挡的门外传来怯生生的女声:“公主幼蓝来给您更衣了。”


    楚玉原想不搭理忽然念头一转抿抿嘴唇朗声道:“进来。”

绕过门口竖立的插屏出现在楚玉视线之中的是一个相貌清秀神情胆怯的十五六岁少女便是门外自称幼蓝的人那名叫幼蓝的少女穿着浅蓝色的曲裾端着一只铜盆而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少女两人手上一人捧着一块叠起来的手巾低头跟在幼蓝的身后。


    幼蓝走进来后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楚玉一眼随后将盆放在墙边的六脚盆架上。


    楚玉阻止了她接过布巾放进盆中浸湿的动作道:“你们两个出去……幼幼蓝你留下来。”试图用一种熟练的口吻叫出幼蓝的名字楚玉觉得很别扭。


    两个少女不敢有异议欠身拜了一拜便慢慢的退出门外楚玉冷淡的吩咐幼蓝:“你过来靠近一些。”


    幼蓝神色间飞快的晃过一抹不安她慢慢走到床边端端正正的跪下唯恐触怒楚玉。


    少女惶恐的态度让楚玉慌乱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方才在面对那名叫容止的少年时少年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楚玉无法把握与掌控她想要得知自己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最快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询问身边的人但楚玉性格谨慎缜密深知自己的问题也许会惹来怀疑而容止看起来又是一副不好糊弄的模样相比之下眼下诚惶诚恐的幼蓝才是最好的询问对象。


    楚玉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慌乱得害怕得要从别人的胆怯身上获取自信和勇气可是现在事实却是如此。


    她需要勇气让她面对这一切。


    稳定住情绪楚玉微微一笑道:“幼蓝我问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幼蓝神情有些畏惧怯生生的道:“回公主十六。”


    楚玉沉吟片刻:“你来我这里有多久了?”


    “三个月。”


    巧妙的引导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话片刻后楚玉转向正题:“我问你一些事答得好了我不会亏待你要是你敢有半句假话或欺瞒可就要多加小心……看着我回话!”最后一句话她突然抬高音调语气冷厉从威慑入手。


    面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办法虽然吓唬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孩不太厚道但是楚玉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最后的低喝让幼蓝胆怯的瑟缩了一下她不敢抗命怯怯的抬起脸望向楚玉:“公主请问。”


    见想要的效果已经差不多达到楚玉缓和语气张口便直接切入主题:“我是谁?”


    幼蓝愣了愣很不理解楚玉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您是公主啊。”


    楚玉心中暗道你们一直叫我公主不问也可以知道她点出了重点:“我问的是我的名字我要你说出来。”


    幼蓝赶紧伏拜在地:“幼蓝不敢直呼公主的名字。”


    楚玉淡淡道:“我叫你说你就说我不怪罪你就是。”她心中急切想要知道答案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随意淡然的神情不让焦虑流露出来。


    “公主……”声音犹在为难。


    在幼蓝的迟疑之中几个呼吸的功夫楚玉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说!”


    楚玉一声低喝这喝声之中的决断冷厉之意吓得幼蓝全身打一个哆嗦跪在地上快道:“公主姓刘名楚玉封号山阴。”


    山阴公主刘楚玉?!


    一秒钟。


    有一秒钟的时间楚玉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的就连眼前也好似瞬间失去了视觉。


    山阴公主……刘楚玉?


    历史上是有这个人的。楚玉知道刘楚玉是谁。


    这个时代有掷果盈车的潘安有明珠美玉的卫玠有凤止阿房的慕容冲侧帽风流的独孤信音容兼美的兰陵王广陵绝响的嵇康兰亭集序的王羲之也有……山阴公主刘楚玉。


    历史大部分公主都是只有封号而没有名字记载的而山阴公主刘楚玉这位生于南朝宋国的公主她的名字却流传到了一千多年之后。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刘楚玉之名在一千多年前就以一种耻辱的姿态被钉在了的罪柱之上。


    这位公主最出名的功绩便在于她的弟弟刘子业当上了皇帝后她对刘子业说:“我跟陛下虽然男女不同但是我们都是同一个老爹生的为什么你可以嘿咻那么多女人我却只能每天守着驸马一人这真是不公平?”


    虽然荒淫的宫廷之中偷偷寻欢作乐的女人不算少数但是像山阴公主这样光明正大问皇帝要男人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可说是剽悍!不是一般的剽悍!


    美国总统他女儿都不敢这么干但是一千多年前的山阴公主干了不仅干了还干得理直气壮。


    而身为皇帝的弟弟刘子业听了他姐姐的话之后竟然脑残的认为很有道理随后立刻知错就改精心挑选了三十名俊美少年供她享用。


    对于楚玉来说山阴公主的身份倒是其次她甚至几乎忘却了方才所感受到的羞耻屈辱从他人的口中确定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后她的整个灵魂处在急遽的动荡之中好像周围的世界寸寸断裂崩毁。


    一千多年!


    时光是多么的恐怖!


    身体不是自己的了环境也生了巨大的变迁。


    也许她应满足毕竟她本来应该已经死去但是生命却以这样的方式得到重生。这条生命可以说是捡回来的。


    可是……


    她的家人朋友她的一切都离得那么那么遥远远到了即便楚玉竭尽所能伸长手臂伸得断了也没有能力触碰到一千多年后二十一世纪的残影。


    父亲低沉威严却暗藏亲情的询问母亲有些絮叨的殷殷关切兄弟姐妹偶尔飞过的只言片语朋友欢笑的眼神……全都没有了。


    多么汹涌澎湃的灭顶之灾。


    那么多的眷恋和羁绊被时间之刀狠狠的斩断。


    痛得她鲜血淋漓。

山阴公主变了简直就好像彻底换了一个人一样。


    几日之内公主府上上下下都有了这样新的认知。


    自从有一日早晨她将侍寝的五个男宠都赶出门甚至连平日里最纵容宠爱的容止也没能留下后山阴公主就忽然变了。


    她不再整日的纵情享乐而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叫人服侍只让幼蓝几个侍女送三餐和打理她的起居却从不肯见一见从前几乎离不开的男宠几名男宠曾前去求见都被挡了回来。


    一连五日皆是如此。


    到了第六日男宠之中已经有一个人按捺不住了。


    柳色是山阴公主后宫的男宠之一他今年十七岁容颜生得丰润娇艳喜欢穿碧色衣裳眉目波光流动之间娇媚无比楚玉生变化的那日他没能轮上侍寝这些天来屡次求见楚玉不成心中不免惊疑猜测便忍不住去找容止。


    公主府内苑分别有东上阁与西上阁贵为公主的楚玉住在东上阁之中而相对的西上阁则住着她的驸马和男宠。


    柳色找到容止的时候容止正靠坐在庭院中的梧桐树下手握着一卷竹册低头专心阅读着。


    柳色是后来的在他到来的时候容止就已经在山阴公主身边了山阴公主对这个少年的宠爱让人难以想象她不仅赐给他西上阁最好的院子还因为容止喜欢看书就命人给他四处搜集流传较少的书籍。


    甚至的她免去了容止一切礼节令容止可以不用对她行礼。


    论容貌容止并不是男宠之中最娇艳美丽的而他对山阴公主甚至也不够恭敬小心可是不管之后来了多么美丽的男宠山阴公主对于容止的偏爱依旧丝毫没有减少。


    容止的来路身份对于众男宠而言都是一个谜他们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底细只知道容止在山阴公主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容止说一句话抵得上他们说百十句话而山阴公主的心意容止一眼就能通透了悟。


    山阴公主这些天来性情大变让府内的男宠也跟着猜测不休不知道她又要做些什么。柳色出身寒门依靠色相成为山阴公主的男宠这个身份虽然让人不齿但是却很是实惠因为他的身份柳色家中的兄长已经做了小官过得颇为滋润。因此山阴公主不再召他们取乐让柳色很担心自己是否会就此失宠。


    但是楚玉让人在门口挡驾他也不敢仗着公主平日一点宠爱硬闯只有来找从前一贯看不顺眼的容止。


    走到沐雪园门口安静隔世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沿着曲折的道路绕过亭台楼阁柳色找到坐在梧桐树下的容止。


    容止低头专注的看着竹简侧面优雅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呈现在扶疏的枝叶空隙之间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悠闲自在山阴公主的拒不相见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柳色踩上花径的小石子出轻微的声响划破满园的静瑟容止抬起头来执竹简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偏转过头瞧着柳色浅浅微笑:“有什么事么?”


    来向自己一直看不过眼的人求助柳色心里是有些别扭的但他男宠都安心的做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别扭只迟疑片刻他就放开顾忌:“我想请你去看看公主这些天来公主足不出户也不再召见我们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容止慢慢的站起来他一手拿着合拢的竹册宽大的雪白衣袖轻柔的垂着随着风吹而轻摆仿若云一般轻缓月一样柔和柳色看得直眼热:这雪蚕丝所织成的布料极为难得整个公主府就只有两匹但只因为容止所居住的苑子名称里有一个雪字山阴公主便将布料全部送给了容止让他制成衣服穿在身上。


    这并不是单纯的名字的缘故柳色相信即便他们所有人的名字里都带着雪字山阴公主也不会赏赐给他们一丝半缕雪蚕丝。


    假如这小小的公主府西上阁是一个后宫那么公主的驸马便如同那皇后但是握有实际权利最为得宠的宠妃却是容止剩下的他们不管多少人都是容止照人光彩下的点缀。


    容止将竹简放入宽大的衣袖中微微一笑道:“公主自然有她的打算我们又何必打扰她给她增添麻烦呢?”


    柳色愤然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当然不必担忧但我们……”话语忽然中止。


    在觉自己把心底不甘的怨怼说出来时柳色就后悔了。他虽然不喜欢容止可是也知道他在府中的地位几乎一句话就能左右他的命运……他不该在这个时候作出来。


    可是压抑不住。


    他恨容止。


    他的眼神总是那么高雅恍若山巅不可攀附的冰雪每每让他看了都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


    明明都是男宠为何他可以看起来如此洁白无垢?


    容止出一声轻笑他好像完全没有将柳色的愤恨放在心上脚步不疾不徐的走向门口:“好那我就依你所言去看一看公主。”


    走出西上阁穿过中庭容止风采翩翩的身影来到了东上阁之中找到山阴公主的卧房因为容止拥有在府内随意来去的特权院子门口的守卫没有阻拦他自动放行了。


    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容止光洁漂亮的下巴微微仰起眉间却含着沉思之色有些迟疑。


    他确实是最了解公主的也确实是最受宠的没错可是在那日早晨公主惊叫一声后他便现他好像忽然看不透那个美丽的女子了。


    容止微微皱起眉回想起那日的情形他被叫声吵醒惊起的那一刻第一眼瞧见的就是那么美丽女子惊恐慌乱错愕甚至……的神情那眼神……


    容止仰起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苦笑。


    真是不愿意回想。

收回思绪容止有些涣散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在面前的门上。


    其实这些天来他心中不是不奇怪的公主的失常他比任何人都更深刻真切的看在眼里只是他的心志沉静坚定养气功夫极好没有如柳色等人一般流露出惊疑焦虑之态。


    今日柳色找来让容止猛然省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全府上下假如连他都不肯来探究山阴公主生了什么事那么就没人敢来第一个以身犯险了。


    容止叹了口气抬手推开门。


    屋内是黑暗的冷寂的没有点灯甚至也撤去了公主平日偏爱的熏香。


    容止不由得皱眉。


    当外界的光亮伴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精灵一般投入屋内时容止听到那宽大的屏风后传来低低的声音:“谁。”


    那声音分明是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


    低柔微哑的调子那是他听过了许多次的只是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这般……


    好像来自极为遥远的地方冷静坚定内敛并且有着破茧重生的释然。


    一瞬间容止以为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谁。”也许是因为沉默得太久屏风后的人等不到回答又问了一次。


    容止站在门口伸手推了一下挡在门口的屏风可是只推开了一小段距离便没了气力一道阳光从不算大的开口处洒进来低头凝视自己修长的手他轻轻叹了口气:“是我公主我是容止。”


    他缓步走向内室再绕过一道屏风后便瞧见了公主的卧房不太意外却又有些意外的在床上看见了楚玉。


    虽然已经成婚并且广纳男宠但是山阴公主目前还是少女的样貌与年岁容止入目所见便是那美丽的少女身着深衣乌黑的长宛如丝缎一般披散着坐在床边。


    黑暗之中少女的容颜还是欺骗世人的舒雅温文可是眼神那么冷静清澈与容止从前熟悉的迷离浅笑截然不同。


    同时容止也现几日不见公主清雅的脸颊清减不少他暗暗疑惑:山阴公主身上究竟生了什么事?


    “是你。”楚玉看了一眼容止这少年的风采还是那么的清雅高华气度还是那么的从容淡泊与她来到这里第一日所见一般无二。他没有戴巾帽仅仅将乌墨一般的头盘结成髻以一根玳瑁簪固定。


    但是现在的楚玉已经不像几日前那么的惊惶她甚至可以冷静的审视少年打量他的模样思量他的身份。


    虽然对于山阴公主的习性有些郁闷可是楚玉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审美十分不错假如不知道容止的身份是男宠她几乎会错以为这眼神高雅的少年是哪家显贵士族的孩子。


    “你怎么进来的?”楚玉扬扬眉毛假如她记得不错她应该吩咐过让人在外面挡驾谁都不见吧?难道守卫给她摸鱼去了?


    容止并未作答他上前走了两步就站在楚玉身前三步外他温柔的道:“公主你已经好几日没有出屋了我们都很是担忧……”


    楚玉淡淡接道:“担忧什么?”


    容止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他的语调也十分的悠闲安然甚至有一些随意:“担忧辜负春光再过一些日子到了炎夏便不那么有趣了。”


    楚玉原以为他会说担忧她身体却没料到他说这样一番话惊讶之余也不由得莞尔:“你说得对时光如水不待我辈我确实不能一直这么关着自己了。”


    容止眸光微闪道:“其实容止也十分的奇怪这些日子公主在房中想了些什么呢?”


    “想了什么?”楚玉微微抬起脸从下巴到颈项构成一条优美的曲线她霍然轻松的笑了起来“想了很多有过去有现在告别已经无法挽回的放弃终生不得见的接受已经生的面对并非梦境的。”身为二十一世纪楚玉所拥有的一切都在睁开眼的那瞬间失去了。


    她的亲人朋友熟悉的生活环境以及她的生命。


    倘若迷路第一要务便是冷静不要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冷静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做出最有利自己的判断并果断的采取行动。


    即便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在历史上迷失了道路也应该是一样的。


    只是这迷路让她失去的太多了以至于她花费了足足五天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仓惶震惊痛苦迷惘清醒冷静抛弃决断思索。


    死了又活了。


    回不去怎么办?


    正视自己面对当前。


    一片片将痛得麻木的伤口揭开让冷静的思维手术刀慢慢切割。


    从不知所措到将思绪整理得调理分明楚玉的灵魂经过了一次几乎可说是浴火重生般的磨砺考验。这过程不能说是不痛苦幸而已经过去。


    但尽管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但是出于本能的惰性与对周围一切的未知楚玉始终不愿意推开门走出去。


    直到容止进屋。


    他将门推开把阳光放进来也好像推开了她心中紧闭的不愿开启的门扉。


    楚玉站起来。


    她没有穿鞋赤足披走在光滑冰凉的地面上沁凉的丝丝寒意从脚心窜入身体里却让楚玉更为清醒与坚定。


    她走到门口绕过歪斜的插屏便见好大一片春光扑面而来新抽的嫩绿映入眼帘温柔清澈的日光一下子照亮了心底晦暗的角落扫净沉闷之气楚玉只觉得胸口豁然开朗。


    多么美丽的景色!这些天来她把自己关在了屋内也把这大好的光景关在了屋外。


    她转过头看向容止真心实意的说道:“多谢。”透亮的阳光打在她白玉般的清丽脸容上让她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好像半透明一般。


    假如不是他闯入她不知道还要磨蹭多长时间。


    说着谢语的不是山阴公主刘楚玉而是千余年之后穿透那如水的时光越过不可逾越的障碍来到此地的另一个楚玉。

“越捷飞陪我走走。”楚玉向身旁穿着蓝色紧身武士服的青年道随后也不等他答话便自己走上了蜿蜒的石子小径。


    名叫越捷飞的青年有一具挺拔英武的身材收身剪裁的衣服显出他漂亮的长腿窄腰和宽肩他的面容虽然不是绝顶的好看但是却别有一分飞扬英挺的俊气。


    楚玉还记得她来到这个世界几天后头一次走出屋子时越捷飞好像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就出现在她身边吓得她险些心肌梗塞后来弄清楚越捷飞是她的贴身护卫才稍稍安下心来明白这大约是传说中高来高去的轻功。


    只要走出起居室越捷飞就会立刻出现在她身边不分白天黑夜不论什么时候而只要楚玉回房越捷飞就会自动消失绝不浪费一秒时间。楚玉曾经尝试过清早突然跑出屋子才踏出门口往身边一瞧就看见了那非常容易辨认的宽肩窄腰长腿让楚玉不得不承认越捷飞对她的保护真的是二十四小时贴身完全不带休假的。


    楚玉曾经私下里暗暗猜想这么贴身的进行保护越捷飞他平时都是在哪里休息的?难不成他每天就在她的屋顶上睡觉?万一到了下雨天怎么办?不过遗憾的是楚玉自穿越过来始几场雨都是在半夜落下那时她基本睡得正香哪里可能特地爬起来证实自己的疑问?


    摆正心态以来楚玉便敞开怀抱享受原本属于山阴公主的一切公主府占地面积可以称得上辽阔简直就好像土地不要钱的一样前世在现代城市里寸土值寸金贵得不得了有人工作一辈子也不过是为一套房屋努力但此时放眼放去亭台楼阁园林假山都是属于她的领地让楚玉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心花怒放。


    而公主的衣食也是出想像的奢华三四十个菜式那是最简单的早饭夜宵正餐菜式至少过百这还是楚玉自己一个人吃饭的状况衣服更是每天翻着心思的换花样都是簇新的衣料没有哪一天的衣服是相同的楚玉问过幼蓝得知那许多精美的衣裳山阴公主一般只穿一次穿过之后便送到仓库里堆积灰尘让楚玉小小的心疼了一把。


    在适应了没有现代设施尤其是没有电脑的生活后楚玉过得极为滋润。


    “奢侈真奢侈**太**了。”楚玉一边这么感慨一边笑眯眯的享受穿越重生的福利新身份所拥有的一切只除了一样——男人。


    虽然走出了屋子但是楚玉走得并不太远她忘了解除禁令导致来找她的男宠还是如前几日般被挡驾至今为止楚玉依然没有见除了容止外山阴公主其他的男宠最初醒来那日虽然还看见另外四人但他们模样在楚玉脑海里还是一团模糊。


    好吃好喝好睡楚玉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在品尝古代天然无污染食品的活动上过剩的营养迅将前些天忧思造成的瘦削补了回来只不过**了几日楚玉的脸颊又恢复柔润动人的光泽假如继续这么**下去她怀疑自己的身材很有可能开始朝横向展。


    所以楚玉停了下来。不光是为了保持身材也是想要活动活动身子去见一见公主府上的其他人。


    这其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便是那些男宠。


    前夜下了一场雨虽然已经过了一日光景铺就小路的石子之间还残留着微凉的湿意庭院之间树木新抽的绿叶笼罩着一层动人心魄的苍翠这样清新可人的碧色只有在江南的春日才堪拥有。


    走了不过三两步路程楚玉忽然想起自己身为公主巴巴的跑去瞅自家男宠岂不是太过奇怪了一些她顿住脚步唤来幼蓝代为传话说她要在府内办春日酒宴。


    幼蓝小心的问:“此事是否还与从前一样交给容公子打理?”就她所知公主府内苑的许多重要事宜都是交由容止办理的。


    楚玉略一迟疑随即微笑点头:“对交给他。”眼下她对一切都还较为陌生事情交代给熟手会比较省事但是楚玉也在心里揣度山阴公主给那容止的权限是不是稍微大了一点?不仅能够无视她的禁令在府内任意走动还经常经手山阴公主交代的事务。这少年在众多男宠之中必然是有什么不同的。


    不过楚玉暂时不打算有所动作凡事皆应先谋定而后动她计划先考量一番。


    楚玉下达命令后容止便去代为执行了他效率不错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在一片杏花林中便摆开了坐席缤纷的花树之间一尺高的矮桌上两列铺开摆放着美食佳酿而一个个或者美丽或者俊俏的少年也都纷纷入座。


    楚玉静静的坐在座。身为公主她本不必这么早来但是楚玉心中另有计较便让幼蓝领路几乎是第一个入席。坐在长几后的锦垫上她静静的注视着庭院的门口看每一个来人用自己的眼睛去衡量判断。


    这个时候虽然椅子已经从游牧民族那里传入可是并不流行。人们要做什么事比如谈话办公吃饭等等都是跪坐着而且是那种双腿并拢脚后跟贴着臀部的那种坐法。


    因此在公主开聚会时即便是公主自己也必须跪着。


    楚玉一边暗暗挪动跪得僵硬的双腿以此来缓解麻木的感觉一边腹诽这个椅子还没有开始流行的朝代虽然双腿之下有柔软的垫子垫着可是被身体的重量压迫久了血液循环迟滞还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只跪坐了一会儿楚玉便有些受不住了但是她偏头看已经将所有琐事交代分派完毕坐在右侧席位的容止他面上神情安宁平和丝毫没有不适之色。她偷偷的撇撇嘴:难道这些跪坐的古人腿都不会麻的么?还是麻着麻着就习惯了?


    楚玉只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有人入席了这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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