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守望
文/诵：刘强
寒风瑟瑟，小马又赶上了夜班，这几年每周一倒的运转班着实把小马变成了一匹瘦马。昼夜颠倒生物钟紊乱，小马像其他初中毕业就踏进社会的愤青们一样尝到了没文化的苦头。一阵阵冷风穿过透风的板房车间直往脖子里钻，小马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机器隆隆，阵阵刺耳的敲击声回荡在这个不大的生产场地，看着床子上飞溅下来的铁屑，小马心想要是车下来的是钱该多好呀！灯光下小马有点心不在焉，好在今天白班的工友刚安放上工件，今夜可以不用再卸活了，所以小马才有了功夫想事儿。
二十出头的小马是个土生土长的农家娃，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父母穷了一辈子穷怕了，不想再过穷日子，小马出生时，父母给儿子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叫马德才，德才兼备，寓意马上得财，马上有钱。可小马从小就是个玩家，除了读书其他都感兴趣，下河摸鱼，上树掏鸟……一时愁煞了父母。马父天天提着小马耳朵往里灌叮嘱：儿啊，咱马家还指望你光宗耀祖呢！小马斜着眼一副不耐烦，左耳听右耳冒。在学校，小马上课从不影响别人，这让老师很是安心，老师动情地对小马说：“德才，咱以后上课别光睡觉哈，老师讲课你要是不喜欢听可以练练字，能写好自己的名字也是很不错地吗！”小马心里乐开了花，从小便懂得了尊敬老师，感恩老师的关心理解，熬到初中毕业小马当之无愧的拿到了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
架不住父母千言万语，小马被送进了现在的机械厂跟着老师傅学艺，看到车床呼呼地转，砰砰地掉落铁屑，小马从未有过的新奇！蓝蓝的铁屑像蜗牛，铺在地上，没等师傅开口说话小马便迅疾地去弯腰捡拾，“吱啦”一股焦肉味伴着灼烧让小马瞬间扔掉刚拿起的铁屑，看着两个手指被烫得发白，小马咧着嘴一脸无奈表情，师傅大笑着“小马你可是咱这里第一个敢用手拿热铁屑的人啊！记住刚车下来的铁屑有七八百度呢”。
小马受了这次教育从那就记住了热铁屑不能摸。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十六七岁的小马正是贪玩的年纪哪能安心就学啊，跟着师傅打杂，紧紧扳子，找找正，剩下的时间就是满车间串，吹牛吹的浮土扬天。
一晃一年光景过去小马眼看十八成人，天天骑着大金鹿跑二十里路来上班，学徒工资每月一百四，这一年除了吃喝剩下的几个钱全有马父拿捻着，小马父亲盘算着给儿子置个摩托，好拉个媳妇儿。农村人十八九岁家里人就开始考虑定亲结婚了，哪像现在的城里人到了四十结婚还嫌早。小马还是孩子心哪有他爹的想法，唯独对买摩托兴致很高，毕竟天天骑着大金鹿把腚都磨出老茧来了。想着想着小马心情也空前高涨，主动学技术帮师傅，让老师傅对他的突然表现惊诧不已，有了一个念想人就有主动性，小马光想着自己骑上摩托的拉风，戴着墨镜，奔驰在乡间的大道上……
好不容易度过了十八岁成人礼，小马父亲凑齐了两千多块钱给小马置了人生第一份家业——一辆崭新的嘉陵70，这在小马家所在的三百来口的小村就是个大新闻，给儿子镀金也是给娶亲说媒做铺垫，这些小马父母早就给儿子成家做好准备了！
又半年小马出徒了，自己成了地道的技术工人，自己干也意味着多挣钱了，每天骑着坐骑潇洒地飞奔在回家的路上羡煞很多人，自从出徒单干，小马工资也是水涨船高从一百四变成了一千四，乐得一家人合不上嘴，走起路来也晃了。一说马家公子一月一千四大伙就竖大拇指，这十八屁大的孩子挣得比大人们都多！小马有些飘飘然了，十八岁正青春，躁动的青春开始萌发在小马身上，小马有了暗恋的对象，从起初《还珠格格》里的紫薇到憧憬《鹿鼎记》里的韦小宝，小马天天做梦娶明星，娶俊媳妇，娶好多媳妇儿。
这天村里王婶找到小马母亲商量把自己的亲侄女说给小马，两人一见面就告吹了，原因是小马嫌人家姑娘一脸雀斑，气得王婶了不得，再后来孙妈，二姑也陆续跟进给小马介绍对象，不是嫌胖就是嫌矮都搞得不欢而散，眼皮子高，了不起，一时成了马家提亲说媒的绊脚石，来马家提亲的人越来越少门可罗雀，这下可急坏了小马父亲，训斥小马差不多就行了，可偏偏这主却向往林心如这般美丽的女神，完全没把自己定好位，就这样没人再来马家吃闭门羹，一直到现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马二十多了，同龄人都结了婚，可小马依然形单影只。倒班工作让他心里憋屈，上班环境又不好，好不容易车间主任给他介绍了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小马眼冒火花，但人家姑娘眼皮子也高，居然嫌小马跟个油鬼子似的，工资也不是特别高，村小人穷愣是把小马淘汰出局了！一向傲气的小马像泄了气的皮球好久好久没有走出阴影。
从此，小马心里憋着一口气就是挣钱，挣钱，挣钱！坐在灯下的小马心里想着，梦着，叹息着。
北风呼呼，腊月的风像刀子刮割着小马的梦，冻得小马一激灵，裹了裹身上的棉衣，看看还在转动的机床，铁屑砰砰又铺了一地，小马又沉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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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强——山东禹城，热爱文字与朗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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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