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舞天姬第一次见到柳闱，是在棠花谢的舞台上。
那个夜晚的棠花谢一如往常般灯火辉煌，高朋满座。开馆的嬷嬷站上台高声道，“劳各位久等，下面就请咱们家的台柱子上来给大家跳一段！”
宾客们纷纷鼓掌，喧闹声简直要把房顶掀翻。他们大声地喊着今晚的主角，“舞天姬！舞天姬！”
舞天姬便在这一片欢闹中登台而来，然后在下一秒，她透过熙熙攘攘，喧嚣不止的人群，一眼就看见了柳闱。
男人一身青衣利落坦然，俊朗的眉目在烛火下温和淡然。明明坐在一片噪杂声中，却仿佛坐在静谧夜晚的一棵树下，安静而清雅。
他托着腮，歪着头，隔着陌生而汹涌的人群，和舞天姬遥遥相望。
目光相接，他朝着她举起手中酒杯，微微勾唇，眼中似有光华缓缓流过。
舞天姬咬着下唇拼命压制自己瞬间慌乱的心跳。
她想，一眼千年，大抵便是如此吧。
02
长安城里凡是住久一些的人，无人不识棠花谢。
棠花谢不是青楼楚馆，而是个歌舞馆，其中歌舞堪称长安一绝。它开在一条小巷子里，却自开馆那天起，已经是宾客络绎不绝，倘若去晚一点，更是连靠门边的位置都没有了。
而谈到棠花谢的歌舞，人们便一定会提到舞天姬，棠花谢的台柱子，全长安跳舞跳得最好的人。
没人知道舞天姬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仿佛从大家知道棠花谢开始，舞天姬便已经在这里了。这几年里，多的是人为了看她一舞而千金散尽，也多的是人为了她的舞姿神魂颠倒。不是没有人找过她，想请她去跳舞，可都被她给推了。
她笑着说自己跳的不好，就不去献丑了。笑容很美，眼神却很坚定，不卑不亢，任你再大的官职，再多的金钱，全不放在眼里。
所以当她决定进宫为贺贵妃娘娘的诞辰而献舞的消息传出来时，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有人说舞天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优雅高傲的舞天姬了，也有人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向权利屈服……
流言很多，可舞天姬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的心早已被一个人填得满满的。
那个人是全长安最好的琴师，是让她只一眼便心生欢喜的人。他来邀请她，别说是跳舞，就是要她的一切，她想自己也是甘愿的。
房门被轻轻叩了两下，温和有礼的男声在门外想起，“姑娘，可否准备好了？”舞天姬跳下床，笑眯眯地跑去开门，
“好了好了，柳闱，我们要进宫了吗？”
“是。”柳闱看着她也笑了，他抬手揉乱她的额发，眼中像是含了满满一池春水，“天姬，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是跳支舞而已….嗯…能帮到你，就很好了。”舞天姬和他对视，脸颊有些不受控制地升温，她胡乱摇摇头，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衣角，“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马车在楼下。”男人笑笑，将那扯着他一点衣角的手收进手心里牵好，“走吧。”
两人下楼坐进马车，车窗是小小的一个，舞天姬掀着帘子朝外望，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喜欢的人就坐在身边……她这么想着，转过脸偷偷勾起了嘴角。
马车嗒嗒嗒地踏过铺满青石的御街，踏进朱红色的沉重的宫门……
03
庆典的曲子确定了下来，是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年轻的皇帝坐在龙椅上，威严而郑重地看着他们，“朕选了许许多多的琴曲，只有这首最符合朕对爱妃的心意。一切，就劳烦柳琴师和姑娘了。”
舞天姬看着皇帝眼中温暖认真的爱意，庄重地点了点头。一切美好如春日般的爱情，她都乐意帮忙。
“陛下对贵妃娘娘真好，他们一定特别恩爱。”出了殿门，舞天姬嘟着嘴冲身边的柳闱八卦道。
可柳闱却没有往日和她谈天的温暖笑意，只是将目光放远，淡淡地应了句，“是吗……”
舞天姬直觉他有些不对，她侧过脸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抿着唇小声问道，“你……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柳闱将目光收回来，笑着揉乱她的额发，“走了，我们去练习一下，时间不多了。”
说完，他快走两步，率先离开了。
舞天姬看着他离去的修长背影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04
时光飞逝，转眼，距离典礼开始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舞天姬的舞已经跳得很好了，可她自己总是不满意，总觉得这支舞里面似乎缺少了什么。缺少了什么呢？真让她说，舞天姬也说不上来。
直到那一天，她偷偷去找柳闱，却看到了他独自一人坐在树下弹琴。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琴在他腿上，可他的目光却并不和往常一样在琴上。他仰起头，神情是一片空白，像是在看头顶的枝干，又似乎是透过那柔嫩的枝条看到了更远的天空。
那是她熟悉的柳闱，却又好像不是。
“你在看什么？”舞天姬走过去，像平日一样问道。
“没什么。”柳闱朝她笑笑，“你怎么来了？舞练得还好吗？”
“挺好的。”
“那便好。今日天气不错，你等我去放下琴，带你出宫去玩怎么样？”
“好。”
舞天姬嘴角的笑在柳闱进屋的瞬间落了下来。她想起了树下柳闱的样子，那分明就是思念的样子啊。而她忽然也就明白了，在他的那首曲子背后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就在刚才，她看到了他胸口露出的那一角，没藏好的绣帕。
高雅清亮的紫色，贵妃娘娘专属的颜色。
她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只觉得阳光太过刺眼眩目。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他们两情相悦是他们的事，她想，她爱他，就够了。
“天姬，走了。”
她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人有些恍惚。她不知道他能争赢皇上的机会有多大，但是她愿意用自己的舞姿，将这份沉甸甸的心意传达给他心爱的姑娘。这也是现在她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事了。贵妃娘娘的生辰大典，不远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嘿嘿，还是老规矩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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