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断情重生
天空阴云密布,让好好的午后,宛如夜晚一般。雷声从阴云之中滚滚传出,闪电随之劈下,照亮了那阴沉的天空。也照亮了正跪在一座破旧宅院前的一切。
白衣女子挺着有七八个月大肚子,本漂亮的脸上,一片惨白之色,狼狈的跪在一座破旧的宅院前,神情崩溃。宅院中,传出阵阵腥臭味。那是死人的味道。破旧的牌匾倒在一旁,上书:大将军府。
“爹……女儿来看你了。”女子声音颤抖。看着宅院,眼中含泪。却迟迟不肯哭出来。
她的身后,数百名御林军将此处团团围住。而带头的,是一对男女。男子一身华贵紫衣,剑眉星目,俊美非凡。女子一身淡紫色长裙,腰间系着铃铛,看着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眼中写满了嘲讽与快意。
“骆初七,跟我回去。”男子握着腰间佩剑,冷冷说道。
女子闻言,猛地回过头,看着这对男女,双目猩红,冷笑道:“回去?凭什么?”
“凭你肚子里怀着本王的孩子。凭本王是你的夫,是你的天!”男子语气冰冷。看着骆初七,眸中是满满的嫌恶。
“孩子?”骆初七冷冷一笑,摸着肚子,眼中染上了疯狂的恨意:“七王爷,八个月前我与你成亲,你却成亲当日带兵抄我全家。欺我瞒我,囚我整整八个月,如今,你还要我回去?你若还有一丝人性,就给我滚!”
女子指着男子,厉声喊道。
话落,却只觉得肚子阵阵刺痛。白色裙摆染上了一丝血色。
“王爷,初七姐姐这怕是要生了?今日她偷跑出王府,这里的事情一定会传出去,如果我们把她带回去,还让她生下有骆家血脉的孽种,只怕……”一旁,女子看着七王爷,如是说道。而在看向骆初七的时候,眼中却是难掩快意。
果然,七王爷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拔出佩剑,指着倒在地上的骆初七,冷冷道:“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跟我回去,我便饶你一命。”
女子仰头正对上剑锋,顺势望向了男子那张让她爱了足足三年的脸,嘲讽一笑,朝着男子吐了口唾沫:“呸!休想!”
“你!”
“哈哈!”骆初七疯狂一笑,惨白的脸上一片倔强之色:“你想要我回去,无非是想得到我陪嫁的那部奇书,拿奇书来救你身边这个小贱人?我就是死,也决不让你得偿所愿!。”
“闭嘴!”男子双目一冷,踩住了女子的嘴巴,厉声道:“交出奇书,否则的话,今天连带你肚子里的孽种,我一并杀了!”
“呵!”女子闷哼一声,血也染红了整个裙摆。肚子如坠石一般的疼痛,让她冷汗直流。然而,眼中却迸发出一丝恨意。看着男子,忍着好似腹部要坠落一般的痛苦,挣扎着掐上了男子的胯下。
“啊!”男子瞬间吃痛,骆初七抓准瞬间,抢下了他手中的佩剑,朝后退了一步。
“骆初七!我杀了你!”七王爷捂着下面,嘶吼道。
“王爷,你没事儿?”一旁,紫衣女子一脸担忧,转身看向骆初七,厉声道:“你个刁妇,竟敢刺伤王爷,来人啊,把她乱箭射死!”
随着女子话落,周围御林军纷纷拉弓。
女子站在人群之中,裙摆如血,点点滴落在了地上。苍白却精致的容颜上,是一片悲凄之色,眼中是数不尽的恨意,看着那对让她恨到了骨子里的男女道:“慕沉远,三年前我及笄,将对于大烟王朝女子最重要的珠花,送与你,与你定下了婚契。自此,我骆家为你征战沙场,我父为你扫平朝堂上与你对着干之人,我兄长为你挡剑而死。让你慕沉远有了与太子分庭抗礼之能。可你呢?你与我成亲,杀我全家,丝毫不顾我骆家一丝情面。今日……又为我传家之宝而逼我去死!你说我肚子里的是孽种?”
骆初七大笑,笑的凄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宅院大哭,嘶吼道:“爹!哥哥!是小七识人不清,是小七害了你们,是小七错了。今日,骆家祖先在上,爹爹兄长在下,我,骆初七,与七王爷慕沉远,恩断义绝。休他这个不忠不义不仁之人!”话落,女子扯下了身上的白衫,划破手指,写下了一份血染的休书。丢到了男子面前:“我骆家女儿,只有休人的份!慕沉远,拿着它,别脏了我的黄泉路!从此,今生来世,你我只有仇,没有情!至于这腹中孩儿?”
骆初七摸着腹部,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举起长剑,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剑刺穿了自己的腹部。看着慕沉远那因为惊吓而变了色的脸,再看看一旁女子那一脸快意的表情,心中的不甘与愤怒,让女子眼中血泪流出:“便让这孩儿与我一同代你,为骆家谢罪!”
天空雷声作响,眼前变得一片猩红。
骆初七回忆着自己这一生。她生在将军之家,虽母亲早亡,可却有父兄加倍疼爱。年少时,她万千荣宠,被人奉承,一直到遇见了慕沉远,爱上他。少女时,她容貌出众,家世显赫,追求之人无数。到头来,却因一个慕沉远,落得今日下场,家破人亡!若有来生,她必要这个男人,血债血偿!
初阳刚露,一座女子的闺阁小院内,春桃盛开,淡粉色的花瓣飘落成了一张桃花雨。看上去,美如画一般。
桃花正对着的,是一面小窗,小窗内正摆着的,是一张梨花木的雕花大床,女子躺在上面,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眉头紧皱着。
一个穿着翠色衣衫梳着双环发髻的小丫鬟正站在窗边:“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不要……我不要。”床上,女子猛地摇头,脸色更是难看。
小丫鬟闻言,包子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的大小姐,今儿个可是您及笄的日子,若是再不起,只怕那些公子哥儿们都要等的不耐了。”
“我不要……爹爹,兄长……不要死,不要!”女子声音凄厉,随着声音落下,女子缓缓睁开了眼。
女子的喊声吓坏了小丫鬟,她呆呆的看着女子:“小姐……您这是做恶梦了?”
小姐?
察觉到身边有人,骆初七目光一冷。心道:我这是没死成,又被抓回去了?想着,骆初七心一横,迅速拔下了头上簪子,反手,狠狠朝着小丫鬟的方向刺去。
“小姐!”小丫鬟被吓的跪在了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忽然发难的骆初七。而同样的,骆初七此时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翠……荷?”骆初七有些艰难,不敢相信的叫道。
“是奴婢。”听见骆初七叫她,小丫鬟松了口气,起身,轻车熟路的为女子拿来了衣衫:“小姐,您这是做了什么梦?醒了竟还想杀了奴婢。可吓死奴婢了。”
翠荷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
骆初七闻言,目光落在了窗外,看着窗外那正飘落的桃花瓣,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把自己的手都掐的出了紫色,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又让我后悔的梦。”
“那可幸好是梦。我们小姐啊,生来就是享福的,怎么能有后悔呢?”翠荷笑盈盈的说道,然后拿来了一件淡白色的长纱裙,问道:“小姐,您看今日穿这个可好?”
骆初七闻言,目光落了上去,只见上面系着流苏玉带,绣着金色菊花。
“今天是什么日子?”骆初七心中有些不敢确信眼前真的不是梦。
“今儿个是您及笄的日子啊。您昨日还与奴婢说,要早早起来去见七王爷呢。小姐您是睡傻了不成?”翠荷一脸狐疑。
骆初七闻言,尴尬了一下。但是随后,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道:“没,就是……有些发昏。快些给我更衣,我要去早点见远哥哥。啊对了,今日我要穿红。”说着,骆初七已然起身。
那副小女儿家要见情郎的模样,打消了翠荷心中的一丝疑惑:“奴婢这就去给您拿衣衫。”说完,转身去了衣柜那边。
骆初七看着女子翠荷,不自觉的回忆起了那黑暗的八个月。
当初,她不顾一切的嫁给慕沉远,却没料到慕沉远是个畜生,对她百般折磨,甚至……还活活用开水烫死了想帮她逃走的翠荷。
那日……翠荷满身烂肉的样子,她至今难忘。
若是说,那些过往全都是一场梦,她是不会相信的。因为……太深刻了。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回到了过去!
虽然有些骇人听闻,然而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一切的一切,与当初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她不是那个悲惨的七王妃,也不是那个害了父亲,害了兄长的骆家罪人。而是骆家大小姐,骆初七。
而那个人,也还不是日后那个有权有势的七王爷,如今的他,不过是要在夹缝中生存罢了。
想到慕沉远,骆初七的眼中划过一丝恨意。
只有这个人,只要她还记得,只要她还活着,她绝对不会放过。她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辈子,她要保护好兄长,保护好父亲,绝不让任何人伤他们一下。人若伤之,杀人,神若杀之,弑神。
“小姐,这件可以吗?”翠荷的声音,让骆初七回过神来。朝着那衣衫看去,骆初七一愣。
衣衫如血一般艳红,上面是用深红色丝线绣上的彼岸花。上面没有任何过多的装饰,只是,这衣服的料子,却是罕见的云锦缎。
这件衣衫是去年她生辰收到的礼物。乃是当朝太子所送。送的礼盒之中,只有一句:本宫喜爱这件衣服。
当时只觉得太子真是太狂了,凭什么他喜欢,她就要穿?再加上对慕沉远那个畜生的喜爱,她便将这件衣服压在了箱子底。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
心想着,骆初七笑了:“就它。”
第2章 恨与伪装
铜镜中,女子有些消瘦的鹅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脂粉一扫,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丝俏皮。柳眉之下,一双细长的凤目好似会说话一般,流波婉转。鼻子不算高挺,却恰到好处,让她看上去,更加耐看。
红唇一点,如那窗外的樱花瓣一般。
女子生的可爱而精致,不过,却穿着一件象征着艳俗与魅惑的大红。可大红即是大雅,穿在女子的身上,竟无一丝违和感。反倒是那一身妖艳的红,综合了她的容貌,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丝魅惑,也更耐看。
“小姐就是漂亮。等会儿老爷和公子来带小姐去前院,一定会被惊艳到。”翠荷看着骆初七这般,十分满意。
“翠荷,我想出去走走。”骆初七面色微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似在期待什么一般。翠荷一见,心中便是了然,调侃道:“小姐说走走,可奴婢看,您是忍不住去见情郎了?”
骆初七闻言,只笑,也不回答。然后缓缓走出了屋子。
阳光照在身上,被关押在王府,许久不见日头的骆初七只觉得有些刺眼,拿着袖子挡住了那炎炎烈日。眯着凤目,看着这袖子上的彼岸花,笑的意味深长。
见情郎?
的确算?
她是要见见那个曾经让她爱到抛弃一切,最后还让她不得好死的人,毕竟……这仇,不共戴天!
前世,她与慕沉远相识的时候,慕沉远便喜欢在西北角的一个荷花池,她总是在问,为什么喜欢这种偏僻的地方,慕沉远只说是安静。
可笑,当时的她竟信以为真。从此,不去打扰。
可事实上呢?
那个叫上官婉婉的女人!当年就住在那儿,谋夺着骆家。谋划着害她!那个女人,借着她,认识了慕沉远,两个人狼狈为奸,将骆家,将她都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荷花池畔,紫衣男子站在栏杆边上,一脸深沉。俊美的五官让人看着,便忍不住喜欢。他的身边,穿着白衣的女子正小鸟依人一般的依偎在他身边。
当骆初七到了荷花池边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骆初七看着这对害得她亲手杀害自己腹中孩儿,又让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狠狠咬着下唇,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理智,才让她没冲动的上去直接杀了这对狗男女。
而就在骆初七极力压制的时候,那方,男子已经看了过来。
慕沉远在察觉到有人的瞬间,便回过头来,然而,当看到来人之后,他先是一惊,随后处变不惊的双手扶住了身边的上官婉婉,一脸担忧却又不近人情的样子道:“姑娘,你没事?”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上官婉婉也是一愣。但是当她看见骆初七之后,心下了然,于是做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慕沉远将她抱着,放在了一旁,然后一脸坦然的走到骆初七面前,道:“阿七,你来的正好,那边的女子,可是你府上的丫头?她身子不舒服,你若方便的话,便派人将她送走。”
骆初七就这么冷冷的看完他自导自演了这一幕,心中冷笑。也愤恨。恨当初的自己眼睛是有多瞎,多少次,上官婉婉与慕沉远两人暧昧不清,都是这么蒙混过关的?可笑,她竟然还觉得慕沉远是个好人。现在想想,她简直就是个笑话!
“阿七?你怎么不说话?可是生气我多管闲事了?我……我只是不想看着有人在我的面前死去,你……你是知道我的。”慕沉远一脸苦涩。
就是这副样子,骆初七默默的盯着他,此时真的有冲动撕了慕沉远。就是这副样子,让她一次又一次的被骗。
“阿七……你当真不理我了?若是不理我,今日你这及笄之礼,我也便不用参加了?”慕沉远佯装生气。
骆初七闻言,压住心中的厌恶,对着男子,扬起了一抹笑容,看着他,甜甜道:“远哥哥,小七怎么会生气呢?小七只是在想,那丫头是哪院里的,想的有些入神。”说完,骆初七又看向了上官婉婉:“你可以滚了,找大夫治好,下次别在远哥哥的面前这般,若再有下次,我活刮了你。”
骆初七厉声说罢,又看向慕沉远,一脸单纯:“远哥哥,你是为我来的吗?”
“自然。”慕沉远一脸宠溺:“这天下间,除了你,还有哪个女子能让本王来参加及笄之礼?只有你阿七。”
慕沉远的声音极富有磁性,模样也阳刚,是不少女子正喜欢的类型。自然,也包括当年的骆初七。
然而现在,听着他的声音,骆初七只想呕几下。也越发的恨自己眼瞎了。这种男人,脱光了送到她面前,她也不会再动心!
心想着,面上骆初七却依旧是那副天真的模样,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出一丝绯红之色,羞怯的看着慕沉远道:“远哥哥如此待我,我……”
“阿七会当众将珠花交给我的,对吗?”慕沉远看着骆初七,温声说道。
珠花,对于大烟王朝的女子来说,是及笄之礼的重要首饰。也是用来定下未来夫婿的信物。珠花一旦送出,便不能收回。从此,一生只能嫁给他。
骆大将军战功显赫,手握重兵,是所有皇子们希望能拉拢的。然而他一生刚强,性子极端,让人无从下手。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世人都知晓,骆将军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并至今没有再娶。所以,骆初七嫁给谁,便代表了这朝堂未来的风,会刮到哪里去。如今,太子不受皇宠,虽有母族扶持,但是地位终究不稳,皇子们想抢皇位之心,也就都活分起来。由此,骆初七会将珠花给谁,便是一件大事了。
骆初七看着慕沉远,心中只觉得这个人脸皮是够厚的。不过面上,却是一脸羞涩的点了点头:“小七答应你,只是……小七有个要求。”
“但说无妨。”
“小七……想让远哥哥穿着女子装扮,为小七献舞一曲,以示我们的爱情忠贞。”
“这……”慕沉远脸色一变,刚要拒绝,就听到骆初七继续道:“若远哥哥不愿的话,小七就不给珠花了。”
说完,便要走。
“好好好,我答应你。”慕沉远目光温柔,只是心中却是暗骂,这个贱女人,总是提出一些古怪的要求。还是婉婉好。
“就这样说定了,七七还要回去等待爹爹与兄长来接,就先不陪远哥哥了。远哥哥好好准备。”骆初七说着,俏皮一笑。
然后在男子的目送下,离开了这荷花池。
走出去后,那本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再也没了那天真的笑,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宽大的袖子轻抚着自己空空的腹部,眼中一片杀意。想要报复一个人,不是杀了就好,而是要折磨他,让他求而不得,让他失去一切,然后……再囚住他,让他一辈子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自此,忏悔他的罪过。
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她的愤怒。
“咳……咳咳,咳咳咳……”就在骆初七陷入仇恨之中的时候,只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什么人在这儿?”骆初七警惕的看着周围,然后就见到一名穿着深红色绣金蟒华服的男子从古树后走了出来。
这男子,面目苍白,墨眉微皱,狭长的桃花眼中,是一片阴沉之色。让那双本该魅惑的眼,更添了一分阴冷,与邪性。
男子唇色如樱,看上去过于艳了,只是,却无违和感。
他长发用玉簪半束,墨发如绸缎一般,让人想上手一摸。眼角,一抹血色泪痣,有种说不出的妖冶魅惑。
他看着骆初七,见她身上衣衫之后,板着的脸,唇角弯了弯,却没有笑,只道:“有人告诉我,绕着这棵古树走,会遇见仙子。可是……我却只见到了一个满脸仇恨的青涩丫头。”
“骆初七拜见太子殿下。”骆初七看着男子,低着头,恭敬道。
太子慕沉月,对于这个人,骆初七极少会打交道,印象之中,这人阴狠,做事不择手段。若谁得罪了他,便会被剁碎丢入湖中喂鱼。
所以骆初七极少敢仔细瞧他。如今死过一次,已然什么也不怕。仔细看来,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骆初七的声音很轻,然而……一出口,四周都安静了。
男子美眸微怔,看着骆初七,似难以置信骆初七说了什么。
骆初七也是一呆,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说出口了。不过转瞬,也就缓过神来,看着男子,决定按计划行事。
她来古树这边,为的便是等太子。上辈子,太子在这里突然旧疾复发,打道回府。所以,她来这里等。
“你刚刚说了什么?”见骆初七没开口,慕沉月缓缓开口,盯着骆初七,生怕错过了哪句话一般。
骆初七闻言,仰起头,对上了他那双深沉的眼:“我喜欢你,所以,你可以在宴会上收下我的珠花吗?”
第3章 交易
古树下,一身暗红的男子难掩惊讶,看着对面有些忐忑的女子,沉吟之后道:“咳咳……咳咳咳,给本宫一个理由。”
慕沉月很理智,理智到可以将一切都分析透彻。而最重要的是,他不信感情。他惊讶的,只是骆初七为何会忽然不再喜欢慕沉远。
骆初七爱上慕沉远,这件事情几乎是京城人尽皆知,如今她找上他,简直是在打慕沉远的脸。
这让慕沉月很感兴趣。
见慕沉月没有转身就走,骆初七心中松了口气,看着男子,道:“我恨他。”骆初七没有说谎,因为,她的确恨着他。
这份恨意,不会随着时间而变,只有到他死的那天为止,方才会结束。
“哦?”慕沉月更感兴趣了,骆初七眼中恨意不是作假,那强烈的恨,只是说话都能让人感觉得到,实在不知慕沉远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她恨到这种地步。而且……还会找他合作。
嫌少会对别人事情有兴趣的慕沉月,第一次的,有了想去了解谁的冲动。
也许……是因为她今日的穿着,是他喜欢的?
慕沉月这般想着。
“太子殿下不需要管我为何恨他,只要知道我恨着他就好。我想将珠花给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是否同意。”骆初七看着太子,冷冷问道。
“你想让本宫做什么?”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我要他的命。”骆初七冷冷道。
“本宫不想背着残害兄弟的名声。”慕沉月语气淡然,深沉的桃花眼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上去,就好似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脸色也是越发苍白。
“我说的是等太子殿下登上皇位之时。”骆初七继续道,看着男子,骆初七丝毫没有掩饰自己。
“哦?你倒是真敢想。”慕沉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骆初七。这天下间,敢说这种话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不是敢想,事实罢了。只要我嫁给太子殿下,我父亲必定会全力支持殿下,到时,何愁大事不成?”骆初七一脸坦然。
慕沉月眸子眯起,声音变冷:“你可知,这些话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太子殿下会传出去吗?”骆初七反问。
慕沉远闻言,摇了摇头:“不会。”
“那不就是了?只有你知我知,你不说,又有谁会说呢?”骆初七笑的淡然。慕沉月看着骆初七,眸光一闪。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骆初七的时候,这丫头天真无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当时他便在想,若是穿着红色,一定很好看。所以……鬼使神差的,他送了一身红衣给她。不过,似乎惹得她十分生气。
当时他并未记在心上,毕竟,一时兴起罢了。
今日又见,她没了当时的那般意气风发,却穿上了这身红衣。那眉宇之间淡淡的落寞与悲伤,让她更好看了些。
至少……他这样觉得。
“太子殿下,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骆初七看着男子,期待的问道。
“本宫拒绝。”慕沉月冷冷道。
男子态度依旧那么淡然,看上去不知是哪里说了错话让他拒绝,。又或许,一开始,他也没准备同意过。
骆初七眉头不由得皱起:“给我一个理由。”
“代价不够,本宫没有这骆家帮助,一样可以得到皇位。娶你,本宫并无好处,而且,反倒是会多慕沉远那样一个仇人。”慕沉月道。
“你怕他?”
“不怕,只是厌恶。”慕沉月脸上浮现出一丝嫌弃之色。
骆初七闻言,咬咬牙,道:“那么……我若是能治你的毒樱之毒呢?”骆初七的话,让本已经准备离开的慕沉月,停顿住了脚步。
“你……咳咳咳咳,你说什么?”男子咳嗽了几声,有些喘粗气。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了。
骆初七见此,走到了古树下,撕了一块树皮:“吃了。”
“……”从未吃过树皮的太子殿下,有些惊呆。
“太子殿下来这红缨古树下,无非是觉得味道好闻,想要缓解一下自己身上所中之毒的痛苦。这红缨树皮,作用要来的更好。”骆初七一脸无害。
慕沉月目光冰冷,看着骆初七,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这话问的,骆初七真的是好生感慨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怕是还要感谢慕沉远那个畜生。当初,慕沉远骗她说,他的一位表亲妹妹中了一种毒,这毒很奇怪,需要用特殊的解决办法。自此,她找出了娘留给她的叫做奇书的书卷,其中记载了各种医术,还有和解药的。
她也在上面看见了毒樱这种毒。
后来,她被囚在屋子八个月,不见天日,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便是那本奇书。奇书之中,五行八卦,军中布阵,甚至作战计谋,都有。只是,她最感兴趣的,便是医术。她将医术篇研究出来之后,本想着将奇书这一部分送给慕沉远,换回他的真心。可没等给他,便得知了骆家被他抄家的消息。
想起过去,骆初七的心中泛冷,看着慕沉月道:“毒樱,取红缨幼苗,用毒栽种百年,黑夜摘取花瓣,用至亲血液,加入鹤顶红,制成。无色无味,中毒后,人不会马上死亡,而是会逐渐变得孱弱,咳血。足足七年之后,咳尽心头血,方才会死亡。而中毒之人,除了咳血之外,面色苍白,身上散着淡淡的樱花香味,唇如樱色。这是毒樱中毒的表现。”
“解法?”慕沉月淡淡的问道,没有激动,也没有被看穿秘密的愤怒。很多人看出来了,却没能解毒。
“解法自然是有的,但是……我一样也不做无用功。若太子殿下答应我之前的提议,我便为太子殿下解毒,如何?”骆初七看着男子,询问道。
“为何是本宫?”慕沉月不解。
为何?骆初七真是好生感慨。
因为上辈子,皇家要抄骆家的时候,唯有太子慕沉月反对。今生,慕家都是她的敌人,唯独慕沉月不是。
当然这些她是不能和慕沉月说的。看着慕沉月,骆初七只笑了笑道:“因为你长得符合我的审美,这个理由可还合适?”
慕沉月闻言,也勾了勾唇角:“合作愉快。”
第4章 及笄与戏弄【一】
桃树下,女子坐在摇椅上,手中拿着扇子,接着落下来的花瓣,然后放在一旁,这样百般无聊的玩耍着。
与慕沉月说好之后,骆初七便回到了院落中,等着父亲与兄长来接她去前院。到时……及笄散发,珠花选人。棋子早已落好,等着的,便是这舞台。
“小七。”就在骆初七百般无聊等着的时候,只听到男子温和的声音响起。骆初七闻声,只觉得心里一暖,眼眶再也忍不住的红了。拿开扇子,起身。落入眼中的,是一身青色袍子的年轻男子,他站在旁边。,是穿着褐色官服虎目中年男人。
年轻男子极为儒雅,笑起来的时候好似个翩翩公子,谁也无法想,这样一个人,能上战场,能做将军。
可……他还是为了她的愿望,去了战场。
虽不是亲兄妹,但是从小一起长大,骆初七早已将他看做一家人。如今……阴阳相隔的人,再次相见。所有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发泄了出来。
“小,小七……你怎么哭了?”男子见骆初七眼眶发红,登时就懵了。
“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和爹爹说。”骆大将军虎目中满是担忧,哪里还有在朝堂上威风的模样?
骆初七看着两人这样,哭的更凶了。只流泪,而不出声。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想办及笄礼?不想我们就不办了。”骆将军道。
骆初七闻言,忙摇了摇头。开玩笑,要是不办,她的计划不都毁了吗?
压住激动与伤感,骆初七看着自家爹爹道:“爹,女儿没事儿,女儿只是一想到及笄之后,很快便要成亲,可能不能陪在爹爹身边,女儿心中不舍。”
“傻丫头,只要你想,在家里一辈子都行。”骆将军道。
一旁,男子哭笑不得:“爹,小七是个姑娘家,怎能一辈子在家?”
“哼!为父还不能给我的女儿招个倒插门女婿不成?就算不成,我抢也抢来个。只要小七开心,怎样都行。”
听着骆将军的话,骆初七心中只觉得暖了起来。而同样的,也是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家人。
为了家人,她愿意做任何事,哪怕……与这天下间,最为尊贵的姓氏势不两立。
“爹爹,您还不带女儿去大堂?及笄的好时辰若是过了,女儿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骆初七佯装委屈。
骆将军闻言,忙拍了拍脑袋:“瞧瞧我这记性!走走走,乖女儿。”说着,骆将军在前,骆家哥哥骆轻在后,带着骆初七一同,入了前院大堂。
大堂中,四周放置着新鲜的桃树枝,,有着一个大台子。上辈子也是这般。她及笄,所有皇子皆献上礼物,有的人甚至还会为她献艺。世间罕有。而她,却选了那个什么都不愿给予的慕沉远。
骆初七进了屋子,众人纷纷起身。
主位上,两个座位,骆将军与骆轻一同落座,骆初七跪在两人身前。
“及时到,行及笄之礼。落发!落去烦恼丝!”
话落,骆将军与骆轻拿着两把剪刀,将骆初七长发放下,剪去了小手指长短。然后用玉盒放入其中。
“戴簪。缠住女儿心!”
骆将军拿出了一朵翠色珠花,上镶嵌着金边,金边勾勒下,流苏摇曳。骆轻为骆初七束起一半长发,挽起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将珠花插上。
“送珠!”随着声音落下,在屋子中的人纷纷站了起来:“祝初七姑娘长命百岁,永享欢乐。”
“谢谢。”骆初七看着这满屋子的人,目光落在了皇子们所在的那桌。一共五人。除了七王爷与太子之外,成年皇子基本都来了。
“请大小姐送出珠花。”
管事的人喊出这句话后,骆初七有些恍惚。上辈子也是如此。只是,上辈子选在及笄当日送珠花,是为了嫁给慕沉远。而这辈子……是为了要报复慕沉远。
命运,当真在与她开玩笑。
骆初七缓缓走到了台子上。
而就在这时,门外缓缓走入了一个高挑的,类似女子的身影。
这人,一身紫衣,墨发放下,女子的衣衫在这个人的身上,有些裸露。这人步伐缓慢,似有些不舒服。
众人都在疑惑,这人是谁,竟然在骆初七及笄之日闯入这边来。
然而,当这人走到了众人面前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慕沉远长得极为阳刚,剑眉星目,此时,扮作女子,虽刻意不去涂抹脂粉,却依旧是……滑稽可笑。
不过,哪怕看上去滑稽,男子却依旧一本正经,他看着骆初七,用着涂着紫色眼影的眼,深情至极看着她,道:“阿七,嫁给我。我愿为你扮作女子一辈子。”
第5章 及笄与戏弄【二】
偌大的大堂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扮作女子乱入进来的人还有骆初七身上。一副见鬼的样子。其中,骆大将军,眼中几欲喷火。一旁,骆初七的大哥骆子辰也是面色铁青。
慕沉远这人,外貌出众,人前又极会伪装,温尔雅的,又是皇子,在京城中,实在是太出名了!
所以,哪怕是变装,众人也还是看出来了。
众人目光灼灼,慕沉远依旧一脸淡定,心中颇为得意。不管怎样,本王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哪怕因为这个贱女人要扮作女人。
慕沉远就这么自得的站在这儿,装作深情的望着骆初七。
骆初七的目光也落在了慕沉远的身上,看着眼前男子为了得到骆家支持,不惜扮作女子装扮,笑出了声来。
“阿七,你笑起来真好看,嫁给我可好?就如同之前我们约定的那样。”慕沉远的声音中,是溺死人的温柔。
骆初七闻言只觉得作呕,若不是为了报仇,她连见也不愿再见他一眼。上辈子,她一生的悲剧,就是从这一日,将珠花交给他开始的。这辈子……她也要从今日开始,让他将欠了她的都还回来,让这个人,万劫不复!
心想着,骆初七看着男子,作出一副迷茫的样子,不解道:“我们……约定过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还有,七王爷你为何会穿成这样来我的及笄礼上?是想告诉小七,你扮作女子都比我好看吗?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骆初七一脸委屈,恰到好处的,红了眼圈。
“你……你在胡说什么?不是你说让本王作女子装扮,来参加你及笄礼的吗?”慕沉远不解的反问道。
由于骆初七对他的爱慕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所以,慕沉远根本没有多想。在慕沉远的眼中,骆初七是离开他不能活的。现在,一定是因为他与婉婉见面的样子,让她不开心了。心想着,慕沉远朝前走了一步,贴着骆初七,温柔道:“阿七,你可是还在为今日我救了一个丫鬟的事情,感到不愉快?若是的话,远哥哥给你道歉。”
说完,又当众转了一圈,作出一副宠溺的样子:“你看,远哥哥为了你,不惜让这么多人看笑话,穿上了女子衣物,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真心吗?阿七听话,答应我好不好?”慕沉远拉下脸皮,继续深情说道。
骆初七看着男子这副样子,心中嗤笑,他还真像个小丑。
心中这样想,骆初七却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见骆初七还不说话,慕沉远心中暗骂:这小贱人还想怎样?难不成要我跪下?,心想着,慕沉远心一横,当众跪在了骆初七面前:“阿七,男儿膝下有黄金,今日,为你而跪,阿七可还满意?”
骆初七看着他,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戏。
而就在此时,宴席区,忽然有人道:“哈!我说七王爷,你今儿个是来搞笑的不成?初七姑娘及笄之礼,哪个没送上点宝贝?怎么就你,换个娘娘腔的扮相,往地上一跪,就能让人嫁给你?你真当初七姑娘的真心不值钱不成?不就是一跪吗?本公子也行!”说完,男子从宴席位上走上前,在骆初七面前跪了下来。
男子的举动,让慕沉远面色一黑,看向男子,冷声道:“江明衍,你什么意思?本王与阿七两情相悦,天下人皆知,你可是要夺人妻?”
“初七姑娘还没嫁给王爷?”被叫做江明衍的男子一脸嘲讽。
骆初七的目光,也引到了跪在地上的人身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紫袍男子,骆初七眸光一闪。
这是江家的养子。
当初,他也曾来过,不过当时她看他便觉得厌烦,认定这人是为了骆家的权利才会来求娶的,还把他羞辱了一遍,今天再看,反倒是顺眼了几分。
心想着,骆初七勾起一抹笑容,看向慕沉远道:“远哥哥……我。”
“阿七你终于愿意与我说话了?”慕沉远见骆初七理会自己,当下欣喜。在他的心中,只要骆初七的脾气一过,一定会同意与他在一起。只要她答应下来,将珠花给他,那今日就算是受了再多屈辱,也值得。毕竟,日后他都能一一奉还。
“小七本就没有生气。”骆初七笑容浅浅的,又看向了江明衍道:“江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骆初七一向骄纵,极少会对谁有礼貌。一时间,让众人都好奇了起来。这骆初七,会如何选择。
“初七姑娘,选夫婿,总该选个真心待你的。王爷固然很好,但是……连你及笄礼都来的如此仓促,姑娘可不要所托非人。”
“多谢公子提醒。”骆初七声音温和,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门口方向有道身影正缓缓走来,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不过……”
“不过什么?”江明衍不解。
“不过,她不会嫁给你们两个任何人,因为,她所喜欢的人,是本宫。”男子的声音淡淡的。
然而,随着这道声音传入,所有人如遭雷劈一般。齐齐看向门口。看着那道暗红身影缓缓走到众人眼中,那肆意的笑容,妖娆的眉眼,以及那一抹妖红泪痣所带来的妖冶与冰冷。
世人都言,太子慕沉月,满月所出,出生乌云盖月。美貌让天空明月坠落。故名沉月。
慕沉月一向任性妄为,至今为止,都未曾娶妃。传闻,他未来的太子妃,必然会是江家那位大小姐,江明月。
怎的今天会跑这儿来?
看着慕沉月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入大堂,在座朝臣只觉得自己没睡醒!就连七王爷,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慕沉月一向眼高于顶,怎么可能会看上骆初七这个骄纵的丫头?难道……他是怕骆家势力落入他人之手?
想到这儿,慕沉远神色阴沉了下来。
而不管众人怎么想,慕沉月就这样,无视了众人的注视,无视了慕沉远的惊讶,目光灼灼的看着骆初七,如樱红唇微勾,只道:“本宫来了,你的珠花是否也该物归原主?”
男子的声音极好听,如珠落玉盘一般。然而,众人听了,则好似魔音入耳。开什么玩笑!太子求娶骆家大小姐?
这不翻了天了?
别说朝臣惊讶,就连骆大将军,也是震惊到无以复加。自家女儿不是一直喜欢七王爷的吗?
他觉得无伤大雅,故而才放任了,怎么会将太子牵扯进去?
慕沉月就这样淡淡的看着骆初七,没有讨好,没有表示。他能站在这儿,便是最好的表示。
而骆初七,却是笑了。
拔下自己头上的珠花,在手中把玩,目光略过跪在地上的两人,还有站在自己面前的慕沉月,缓缓开口:“物归原主?这珠花的主子,便是我。太子殿下想要我还给谁?”
“就是,皇兄一来便要阿七将珠花给你,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慕沉远皱眉,冷冷说道。此刻,完全忘了他来的时候也是逼着骆初七将珠花给他。
慕沉月没想到骆初七会忽然发难。从未去过女子及笄礼的慕沉月,愣了一下,难不成要他也跪下?
“阿七,快将珠花给我,别再闹了,否则远哥哥真的生气了。”慕沉远作出一副微怒的样子来。
骆初七闻言,嗤笑了一声,斜眼看他反问道:“闹?我从没闹过。倒是远哥哥,一袭女装出现在我的及笄礼上,是在告诉我,你扮女子比我好看吗?”
“噗……”江明衍没忍住笑了出来。
慕沉远闻言,面色一黑。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没明白骆初七是在戏耍他,那他就白做这个王爷了!
“骆初七,你真当本王是软柿子不成?本王的耐心有限,你若再闹下去,本王此生都不会与你再有任何联系!”虽然知道骆初七戏耍他,但是在男子的心中,骆初七还是离不了他的。
骆初七听了他的威胁,不由得嘲讽:“如此正好,我现在只要一见你,便觉得作呕。王爷请,不要耽误我送珠。”
说完,骆初七将珠花拿出,想要把珠花送给慕沉月的时候,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冷下脸,持着珠花,没有送到男子的手中,而是道:“蹲下。”
“你叫谁?”慕沉月目光微凉。
“自然是你。除了你,谁能配上我的珠花?”骆初七一脸傲慢。然……这副模样,却是取悦了慕沉月。
从未有谁敢对他提出要求,她是第一个,也是第一个提了要求,还不让他讨厌的人。
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
而此时,大臣们只觉得骆初七有病!当今天下,除了皇上谁敢命令太子殿下?然而……不等他们多想,更加惊悚的情况出现了。
男子竟真的半蹲,让女子的手,高过了他的头顶。
骆初七见此,满意的笑了。顺手将珠花插在了他束发的发簪边。
爱上的总是卑微,被爱的,总是放肆。上辈子,她的珠花迫不及待送入人手,还来的不过是一世悲哀。今生,她再也不想重蹈覆辙。
第6章 毁容
女子一袭妖红,漂亮的凤目含情脉脉,手中珠花落在了那这世上极为尊贵之人的头上,却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男子目光冷冽,桃花眼中,无一丝温情,只是,对女子,却有着彻底的包容。让人看这两人,总觉得是格外的相配。
而相比之下,跪在地上穿着女子装扮的慕沉远,仿佛一个小丑一样。
江明衍见骆初七有了选择,起身,大方道:“恭喜太子殿下得了美人心,也恭喜初七姑娘将珠花送出。江明衍先行告辞!”说完匆匆离去。现在管什么美人,管什么热闹!太子求娶骆初七,这对江家来说,不亚于一个深水炸弹。而偏偏,还无人知道这个消息,他得赶快将这个消息传回去。
江明衍一走,慕沉远看上去就更像一个小丑了。
骆初七将珠花给慕沉月戴上之后,转身,低头看着慕沉远,语气冷漠:“七王爷,曾经初七年少无知,喜欢上你。但是那只是过去了,还请王爷日后不要再纠缠初七。最好……也别出现在我面前。至于那个与你亲亲我我的女子,明日便送入你府上!”
女子的语气冰冷,带着一丝怒气。
这让众人纷纷开始脑补了。
感情是七王爷在骆将军府找了个女人被骆初七发现,才搞成这样的?
一瞬间,所有人看慕沉远,都变了神色。
慕沉远目光冰冷,起身,看着骆初七,又看看慕沉月,咬牙道:“今日之事,是本王自作多情了。日后,本王会尽量不出现在初七姑娘面前,告辞。”
说完,拂袖而去。
骆初七看着男子的背影,缓缓展开一抹笑容。慕沉远啊慕沉远,这还只是开始,总有一日,我要你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小七,你随我来。”七王爷走后,一直沉着脸的骆大将军起身,拉着骆初七便入了后堂。
慕沉月见此,想要追进去,却被骆子辰拦住:“太子殿下,还请让小七与父亲单独说话。”
骆子辰笑容温和,丝毫没有惧怕太子。慕沉月桃花眼中划过一丝厉色,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缓缓落座。
见他坐下,骆子辰方才去招呼其余的客人。
香炉中,檀香缭绕,让人心情舒畅。
女子站在屋子中,低着头,不言不语。
骆大将军坐在椅子上,看着骆初七,虎目冷下:“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父亲说的小七不懂。”骆初七一脸迷惑。
“不懂?哼!你当你能瞒住为父不成?这些年,你对那个慕沉远痴心一片,怎么可能会忽然换了喜欢的人?”骆大将军看着骆初七,问道。
骆初七闻言,神色微微复杂,敛下眸子,低声道:“女儿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骆大将军狐疑。
“女儿梦见自己嫁给了七王爷,但是却是所托非人。他喜欢的另有其人,而我,不过是他权利斗争的牺牲。”骆初七的声音压低,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来。
“荒唐!就因为这么一个梦,你就将珠花交给太子?你……你怎么这么糊涂!”骆大将军被气的虎目瞪圆。
“女儿也以为荒唐,但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女儿去了梦中他与情人幽会的地方,却见到了他与府上的一个丫头亲亲我我。女儿这才相信。”
骆初七解释道。
“那你也不能……”
“爹爹信我吗?”骆初七打断了骆大将军未出口的话,看着他。
骆大将军闻言一愣,随后点头:“你是为父唯一的骨肉,除了你,为父还会信谁?”
“父亲信我的话,便不要再多问了。女儿一生不求其他,只求爹爹兄长安康,我骆家,永久不衰。女儿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对骆家,对自己有任何危害,所以爹爹,请您别再问下去。”
骆初七的语气微颤,带了一丝委屈。骆大将军看着自家女儿。心中略感复杂。虽依旧很好奇她在想什么,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在你娘仙逝的那一刻起,为父的心便已经死了。若非有你,只怕早就随着你娘去了。所以,不管你做什么,爹都会陪着你,支持你。哪怕你是错的,爹也不会在意。只是一点,爹不想见你委屈难过。太子为人古怪,性情又极为暴戾,爹是怕他对你不利。诚然,想娶你的人,很多都是因为我骆家势力,可至少,他们碍于骆家,一辈子都只能恭敬你。可太子不同。”
“爹爹安心,女儿绝对不会吃亏的。”骆初七保证道。
听她这么保证,骆大将军只觉得哭笑不得,不过,却也没多说什么了。只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随你去。去前堂,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开心一点。”
“谢谢爹。”骆初七对着骆大将军行了个礼,转身离开。然……转身之后,脸上表情全都消失,只剩一片愧疚与恨意。
对骆家的愧疚,以及,那对七王爷满满的恨意。
关上门,骆初七透着窗子听着里面那一声声叹息,心中愧疚至极。并非她不想说出一切,实在是不希望让骆家也卷入这其中去。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让家人知道那些可怕的过去。
压着心中的愧疚与恨意,骆初七并没有回到前堂,而是回了房中。
小院中,樱花香味扑鼻,翠荷正晒着樱花瓣。见骆初七回来,有些惊讶:“小姐?您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骆初七闻言,敛去心思,看着翠荷,一脸笑容道:“珠花已经送出去,自然就回来了。翠荷你这是在晒樱花茶吗?”
“是啊小姐,您之前不是一直说,古樱味道很好吗?奴婢想给您晒一些。”翠荷恭敬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骆初七若有所思,看着翠荷道:“先别晒这些了,小七,去将管家叫来。”
“是,小姐。”翠荷不敢怠慢,急忙放下了手头的活。去寻管家了。
翠荷走后,骆初七的目光微冷。
没过一会儿,翠荷便将管家找来了。管家见骆初七,忙跪在地上道:“大小姐。”
“恩,管家我问你,我们府上可有一个叫做上官婉婉的丫头?”骆初七盯着管家,没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生怕他说谎。
“回大小姐,有的。她是前些年逃难来京城的,将军见她可怜便留下来了。这些年一直都是为将军奉茶,不知……她有什么问题?”
管家一脸不解。
骆初七闻言,双目微眯。心中却是在思量,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骆家。她恨骆家,这一点毋庸置疑。
上辈子,嫁给七王爷之后,她就一直活在这个人的阴影之中。那个女人每天都在折磨她,还说什么这都是骆家欠了她的。也是可笑!
若按照管家所说的话,骆家是她恩人才是!
“将她给我带来。”骆初七的话,掷地有声。
“是,小姐。”管家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将女子传来。
有些人,只是站在那儿,便能勾起人的怜悯之心。上官婉婉,便是这样的人。管家将上官婉婉带来后,骆初七看向了她。
“上官婉婉。”骆初七玩味的看着她,心中的杀意止不住在沸腾。
“大小姐。”女子见骆初七唤自己,忙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让人看清她的表情。女子本就有些清瘦,此时一袭白衣,更是显得可怜。
当初……她也是用这副可怜的样子,骗了她!
害得她为这个女人做了不少事儿,以至于让她与七王爷那个人渣一起,害了骆家!只是……她到底是什么人?
骆初七心中觉得万分好奇。
“小姐,这上官婉婉可是得罪了您?”就在骆初七思量的时候,管家开口了。骆初七闻言,扫了一眼管家。
只是一眼,吓的管家便闭了嘴巴。他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眼神,好似会杀人一样。
没再理会管家,骆初七的目光落在了上官婉婉的身上,冷冷道:“抬起头来。”
“是。”上官婉婉缓缓抬起头。看着骆初七那一脸傲慢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恨意。若是没有骆初七,没有骆家,她大概也过着像是骆初七一样的生活?哪至于像现在一样给人做奴婢?
这一切,都是骆家的错!
“你与远哥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骆初七看着女子,做出一副嫉妒的样子,恨恨的问道。
一来,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来,也要有个合适的理由惩罚她。
一个嫉妒丫鬟勾引心上人的理由,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果然,上官婉婉信了。脸色一白,委屈道:“奴婢冤枉,奴婢只是偶然遇见王爷。”
“偶然?哼!”骆初七冷笑:“你当本小姐是傻子不成?实话告诉你,本小姐不止一次在那儿看见你与远哥哥私会了。”
骆初七这话一出,上官婉婉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实在是没想到骆初七会发现,不过转瞬,心中有了主意,于是道:“大小姐……奴婢,奴婢并不知他便是七王爷,若是知道的话,奴婢死也不敢的。”
“哦?这么说的话,远哥哥与你私会,是因为他没告诉你他真正身份了?呸!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能让远哥哥如此费心思?这张脸蛋儿吗?”骆初七恨恨的盯着她。随后,似忽然想到什么一样,道:“你说,我如果把你的脸蛋儿割花,远哥哥还会喜欢你吗?”
说罢,骆初七拿出了平日里用来护身的匕首。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上官婉婉一见,是彻底慌了:“不……不要,大小姐,求您不要。”
“不要?”骆初七目光一冷。可笑!当初我跪着求你不要给我吃下打胎药的时候,你怎么没有管我?
若非有人相救,只怕我的孩子早在一开始就死了。不要?骆家全家上下一口不留全部被杀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愧疚?
不要?当初我即将临盆,你想要当众杀我时,又怎么没觉得不忍!
骆初七心中的杀意上涌。捏着匕首,走向了上官婉婉,狠狠朝着女子的脸刺了下去。凤目之中一片冷色。
“啊……救命啊,远哥哥救命啊!”
女子喊的撕心裂肺。骆初七看着女子痛苦的样子,不由得冷笑。这便觉得痛苦了,当初她所受的,可要比这更加痛苦。
将匕首丢下,骆初七一脸嫌弃的看着脸上满是血痕的女子,嘲弄道:“本小姐十分好奇,远哥哥看到被毁容的你之后,是否还会喜欢你。”
“骆初七!你会遭报应的!”上官婉婉死死瞪着骆初七道。
骆初七闻言,嗤笑一声:“报应?若这世上真有报应,也便不会有现在的我了。来人,给我把这个女人赶出骆家。记得……不准带走骆家一草一木,谁若敢给她上药,我今儿个就宰了谁!”
第7章 治疗樱毒
“小姐……那个上官婉婉,是怎么得罪您了?这也太狠了?”当上官婉婉被管家带走之后,翠荷忍不住问道。
她跟着骆初七许多年,从未见自家小姐有这么凶狠过。
骆初七闻言,看向翠荷,笑了起来,笑的单纯而无害:“没什么,就是很好奇,当那个女人的脸被毁了容之后,远哥哥是不是还会收下她。”
“啊?”翠荷懵了。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理?
“翠荷你记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我今日所为,只会对那个上官婉婉而已。日后也一样。”骆初七看着翠荷,解释道。
若是别人的话,她不会解释,哪怕是被误会也无所谓。但是翠荷不同,这个丫头随着她多年,甚至……还为了她活活被烫死。
若说这辈子除了家人之外,她最对不起的人,便是这个丫头了。
心想着,骆初七看着翠荷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一个人究竟会有多大的变化?翠荷看着自家小姐这副陌生的模样,明明还是小姐,可却不知哪里不同了。只是做个噩梦,小姐她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翠荷没有多问,而是默默地清理着地上的血迹。
骆初七走到树下,拿起放在摇椅上的折扇,躺在上面,折扇打开,挡住了散落下来的花瓣。墨色长发半垂在地上,与花瓣相交。此时的她看上去,犹如懒散的猫儿一样。大红的衣衫着在她的身上,不染俗气。
当慕沉月从前堂找借口走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看着她那副慵懒的样子,露出一丝恍惚的笑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般,天真烂漫,又懒散可爱。就如他养过的一只黑猫。不过那只猫死了,死在了那深宫之中。而她还活着。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正在扫地的翠荷见到门口的慕沉月后,吓的跪在了地上。
骆初七把玩着花瓣,闻言后抬眼,正见到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瞬间清醒过来。
“翠荷,你先下去。”骆初七神色一冷,淡淡的说道。
“是,小姐。”翠荷忙收起扫把,急匆匆的跑开了。
翠荷走后,骆初七起身,看着门口的男子,道:“太子殿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骆初七的问话,也让本沉浸在自己心想中的慕沉月回过神来,看着骆初七,慕沉月神色微敛,道:“本宫见你玩的正好,不想打扰罢了。”
“若真的不想打扰,便不会来此。”骆初七嗤笑,对男子的借口丝毫不信。
慕沉月闻言,不由摇头:“你倒是牙尖嘴利,怎么?不怕本宫一生气杀了你?”说话间,男子脸上笑意消失,桃花眼中,是无尽的冷漠。让人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就会杀人。
骆初七毫不避讳的看着他,凤眸对上那双深沉不见底的桃花眼,道:“用殿下的性命换我一条贱命,我也值了。”
骆初七一脸淡然的样子,让慕沉月收敛了杀意,看着她神色复杂:“今日为何不直接将珠花给我?”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
骆初七嘴角一抽,饶是她重活一世,也没想过堂堂太子会因为这点小事儿生气啊!
“人家都说,得到了便不会珍惜。我与殿下之间,用珠花做契约,若殿下连为这珠花低头都做不到,那之后的事情也就没必要谈下去了,不是吗”骆初七看着男子,反问道。
“倒是有理。本宫已经拿出了诚意,那么现在你是否也该拿出诚意来了?”慕沉月看着骆初七,淡淡的说道。
骆初七闻言,心下了然:“这是自然的,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戏弄殿下啊。”骆初七一脸真诚。
慕沉月闻言,点了点头。
骆初七看着慕沉月,干脆道:“脱衣服。”
“恩?”慕沉月挑眉,稍有玩味。
“咳!”察觉到自己的话中有问题,骆初七脸色微红,忙解释道:“殿下樱毒入体的时间应该不短了,我只是想确定是否已经毒入心肺,还请殿下将衣服脱下。我绝无任何轻薄之意!”
“轻薄?呵……这话该是本宫来说。”慕沉月眼中染了一丝笑意,便当她的面,解下了腰带,将衣衫脱下。
然而,当脱下衣服之后,骆初七的脸色就变了。男子的皮肤如白玉一般,血管清晰可见,极为诡异。
心脏附近,有着数道疤痕。而在胸口处,一抹大红樱花印记栩栩如生。
“怎样?”慕沉月见骆初七皱眉,询问道。
骆初七闻言,不由得走上前去,摸上了他心脏附近的疤痕:“这些疤……应该是殿下自己刺得?”
慕沉月闻言,瞳孔一缩。正要说什么,却又听到骆初七道:“樱毒发作的时候,心脏奇痒难忍,让人生不如死。殿下应该是那个时候刺下的?只是却没想到,这伤口会自动愈合。”
“你怎么知……”
“我自然知道。樱毒恐怖之处就在于,不管你怎样,都会折磨你整整七年,若时间不到,你就是,也死不了。”骆初七说到这儿,神色微动。
想死死不成,想活活不好。虽不是人身自由被限制,可这也算是枷锁了?她当初是被囚在王府,只是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生不如死。而慕沉月呢?
多年来,他是怎么熬的?
“有救吗?”慕沉月没有理会骆初七此时的感性,只是淡淡的问道。对他来说,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殿下听说过雪灵芝吗?”骆初七看着男子,目光灼灼。
“生在雪山之巅的那个?”慕沉月反问。
“不错。雪灵芝,融入骨血,可除去万毒,若是能得到这雪灵芝的话,一定可以药到病除。”骆初七道。
“除此之外呢?”慕沉月皱眉,雪灵芝能救他,他是第一次听说,只是听与不听没什么区别。雪灵芝乃是世间奇物。想要得到,谈何容易?只怕不等找到,他便已经先毒发身亡了。
“除此之外,只有缓解之法,并无根治办法。殿下在得到雪灵芝之前,我会为你压制樱毒,至少不让殿下太痛苦。”骆初七看着男子,郑重说道。
若说之前她是想要与他做交易的话,那么现在,她是真的想要救他了。
“好。”慕沉月点头。
“那么,殿下随我入房中,我为你针灸。暂时封住樱毒。”骆初七看着男子,恭敬的说道。
慕沉月闻言,点了点头,敛好衣衫,与骆初七入了房中。
女子房中,是浓浓的檀香味,趴在床上,慕沉月眸中深沉不减。任由骆初七为他针灸。至于是否管用,却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不管是否管用,对他来说,都只是一次尝试罢了。
骆初七聚精会神的将银针扎在男子的各个穴道上。当扎完最后一个穴道之后,只见慕沉月忽的吐了一大口黑血。
骆初七为他擦掉了嘴上残留的血迹,看着男子逐渐好起来的脸色,忙问道:“殿下,感觉如何?”
慕沉月闻言,点了点头:“身体比之前轻了许多。”
听他这话,骆初七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也是第一次治疗樱毒。若是出什么事的话……”话说一半儿骆初七脸色一变。稍稍朝着男子看了一眼。
“无妨,不管你是第一次治疗还是怎样都好,本宫要的,只是结果。”慕沉月淡淡道。
“多谢太子殿下体谅。”骆初七低头。
慕沉月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骆初七,叹道:“虽不知老七哪里得罪了你,但是若要与他对着干的话,姑且奉劝你一句,不要逼得太紧了,那个人,什么都做得出。还有,今日那个被你毁容的女子,不简单,小心些。”
第8章 凤凰楼捣乱
初阳刚升,照在院子中,将浓雾散去,留下滴滴水露,女子坐在床榻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只觉得有些恍惚。
她重生回来已经有两日了,只是却还是如做梦一样。甚至不敢睡着,怕一睡着了,就会回到那个地狱中去。
“小姐,奴婢伺候您起床梳洗。”翠荷从外面走入屋子中,将水盆放在一旁,恭敬的说道。
骆初七闻言,瞥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气漫不经心道:“翠荷,昨天我将那上官婉婉毁了容,父亲可有责怪我?”
翠荷闻言,手上动作一停,笑道:“小姐您这是从何说起?老爷怎么会因为这等小事怪罪小姐呢?况且……一个丫头罢了,只怕老爷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丫头失踪。”
听翠荷这话,骆初七心中稍稍感慨。也对,爹他从不会因为这些事责骂她的。不过,纵然是责骂,那个女人也一样不能留在骆家,太危险了!
在骆初七思量着之后要怎么做的时候,翠荷已经将衣衫为骆初七穿好。并为她整理好了发髻。
“小姐,去前厅用膳?老爷与大公子只怕已经在等了。”翠荷看着骆初七,小心的说道。并非是她怕骆初七,而是自打骆初七做恶梦之后,好似整个人都变了似得。这让她不得不小心对待。
翠荷一提醒,骆初七也才回过神来。想起了骆家的规矩。
娘死后,爹爹为了让骆家不空荡,便吩咐下来,每日清晨一家人要坐在一起用膳。想到这里,骆初七忙起身。扫了一眼铜镜之中的自己,轻笑道:“走。”
人生难得重来,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那么,定然是有什么理由的?骆初七心想到。
到了大堂,大堂之中,骆大将军与骆子辰两人一个坐在主位上,而另一个则是坐在了对面。屋子中一片沉默。骆初七走进来后,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笑了坐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给爹爹,兄长请安。你们还是离的这么远,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说罢,骆初七拿起了筷子。正要动的时候,就听见骆大将军道:“婉婉如何得罪你了?”
骆初七闻言,手上筷子收了回来,仰头看着自家父亲,一脸迷茫:“婉婉?哪个婉婉?”
“别装傻,就是给为父端茶的那个丫头。”骆大将军皱眉。看着骆初七,心中稍有不满。若是说骆初七做别的事他都可以容忍,但是,随便就毁了一个女子的容颜,这就不能忍了。骆家不能有一个暴力成性的女儿。
见装傻不成,骆初七放下了筷子,道:“女儿就是不喜欢她。”
“又因为你那个梦?”骆大将军皱眉。
“是,也不是。那个上官婉婉,似乎恨我。女儿不想留一个对我有恨的人在家中。”骆初七一脸真诚。
“当真?”骆大将军不太确信。
“一个丫鬟罢了,女儿没有理由因为她对您说谎。”骆初七道。骆大将军闻言,这才满意:“恩,那便算了。不过日后可不要乱来。不管是丫鬟也好,还是家人也罢,都是人,生在这个世上,并没有欠了你的。”
“多谢爹爹教诲。”骆初七低眉。
三人吃过早饭之后,骆大将军便去上早朝了,而骆子辰,则是看着骆初七,半晌道:“小七,我总感觉你变了。”
骆初七闻言,一脸迷茫:“哥哥何出此言?”
骆子辰摇了摇头,有些苦恼:“我也不知,只是平日里的小七很天真。而现在的小七,似乎压抑了许多苦闷,哪怕刻意装作不在意,也还是瞒不住。”说罢,骆子辰抱住了骆初七,小声道:“小七,若真的有什么委屈,你与我说便是。不要藏在心里。”
听着骆子辰温柔的声音,骆初七差点儿一个冲动,就将自己的经历全部脱口而出。但是话在嘴边,还是忍住了。
不成,。绝对不成!
不能让爹爹和兄长知道。那些可怕的过往。那是她的罪,只要一个人承担就好了。心想着,骆初七推开了骆子辰:“哥哥你想多了,我骆家权倾朝野,谁敢让我受委屈?”
“可是……”骆子辰有些犹豫。
“我想出去逛逛,先走了。”骆初七落荒而逃。如果继续和骆子辰说话的话,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将心中的委屈全部说出来。
然而一旦说了,依照他的性子,一定会去跟慕沉远拼命的。
跑出骆家,骆初七直奔着京城的主街而去。
一直走到了一家叫做凤凰楼的地方,方才停下来。看着凤凰楼那烫金牌匾,骆初七目光一冷。
上辈子的时候,慕沉远在得了她的珠花之后第二日便来了这里,约了那叶家的人谈生意。叶家是京城望族,朝堂之上,代代为相,商场之中,是商业巨头。慕沉远上辈子,也正是得了他们的帮助才真正能与太子抗衡。
虽然,她死的时候慕沉远还没得到太子之位,但是想来也差不远了。不过这辈子?骆初七眼中划过一丝冷漠,唇边勾起嘲讽的笑容,这辈子,她要让慕沉远一无所有。心想着,骆初七踏入了凤凰楼。
“客官里面请。哎呦,这不是初七小姐吗?您吃点儿什么?还是老位置?”骆初七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小二见了便热情招待。
身为凤凰楼的小厮,自然是要记住京城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老规矩,老位置。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这里。”骆初七淡淡的笑着。说完,便上了楼。她的老位置,便是距离慕沉远的包厢最近的位置。
当初,她爱慕慕沉远,人尽皆知。
上了楼,走入地字三号屋子,骆初七轻车熟路的插上门,然后拿掉了一副古画,露出了一个大窟窿。正好有人头大小,能让她将对面屋子全部看清。
这也是当初她命人做的。当初的慕沉远,对她若即若离,所以她便想到了这样的方法。在他谈事情的时候,在这里偷偷看着。
果然,半刻钟的功夫,慕沉远便来了这房间。而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白衣男子。骆初七看着两人。
慕沉远对这人极为尊敬。将他请到了椅子上坐下,然而,当骆初七看清这人的脸之后,懵了。
男子面如白玉,细眉凤目,眉宇之间带着一丝疏离与淡漠。面上却是带着淡笑,给人一种随和的感觉。然而,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似没什么能动摇他一般。他五官生的极为精致。甚至,连太子都只能摇叹不及。
这人,并非是上辈子慕沉远来这儿时,所见到的那个。
上辈子来见慕沉远的,是叶家的三公子,叶临枫。叶临枫与慕沉远两人臭味相投,很快便建立了与叶家的联系。才有了后来慕沉远的成就。只是今天,怎么换了人了?
这让骆初七有些迷惑,也有从心底而来的一抹担忧。她现在所能凭借的,无非是奇书与当年的那些记忆。可现在,若是一切发生的事情都不如记忆中一样的话?
也是了,她在改变,那么,她周围的人,也一样会改变。想到这里,骆初七心中多了一丝明悟。记忆并非是完全可靠的。
这边,骆初七正偷看的起劲。另一边,慕沉远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这尊大神。心中十分纠结。
他与叶临枫交好,故而才会要与叶家牵线,可谁知道,叶临枫竟然临时换成了叶家的大公子,叶临渊。
叶临渊,是叶家不出世的天才。自幼便被内定为叶家的下一任家主。他极少会参与叶家的生意。但是,一旦有他参与,便证明这份生意是叶家极为看重的。
可同样的,有叶临渊在,任何小心思都无法实现。
想到这儿,慕沉远就纠结了。
“七王爷,你之前所说之事,临枫已经与我说过了。”叶临渊淡淡道。
“哦?不知叶大公子怎么看我提出的条件?”慕沉远看着叶临渊,心中警惕。
“之前你与临枫说,要与我叶家合作,让我叶家助你,同样的,日后我叶家也可一步登天。”
“不错,不知大公子如何看?”慕沉远淡淡的问道。
然而下一秒,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个饼画的不错。”女子的声音很淡,带了一丝嘲讽。
随着声音落下,女子缓缓将门推开。
慕沉远见到来人,脸色登时黑了下来:“骆初七!你伤了婉婉,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这就是骆初七?
叶临渊稍稍抬眼,看了她一下,眼中只觉得只剩下了这一抹刺目的红。有些人,总有这样的能力,让人看着她,怎样都忘不掉。
骆初七,便是这样的人。
比起叶临渊的欣赏,慕沉远可是真的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了。他本就不爱骆初七,如果不是为了骆家。他死都不会娶这个刁钻古怪被惯坏的女人。但是没想到,他算计了那么久,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让这个女人耍了一次。
怎能不恨?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还伤了婉婉。一想到上官婉婉脸上那深可露骨的疤痕,慕沉远的杀意便再也忍不住涌现出来。
第9章 英雄救美
慕沉远的杀意几乎快要实质化,骆初七却是一副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样子,看着慕沉远,笑的淡然:“婉婉?叫的好亲热,远哥哥昨日不是还与我说,和她只是初次见面吗?”骆初七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轻不可查的委屈。
慕沉远闻言,眼底划过一丝嫌恶之色。果然,这个女人真的是吃醋了!只是因为吃醋看,就把珠花交给了太子,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慕沉远心中对骆初七是厌恶到了极点,不过,骆初七可没空去理会他。看着一旁的叶临渊,见男子只立在一旁,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银色骨扇,面带笑意的看着这里的突发情况。凤目中,无一丝波兰。看着他如此,骆初七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叶临渊,叶家的大公子。如今一见当真不凡。上一世的时候,只听其名未见其人。不过却也知道,这个人很厉害!
看着男子,骆初七一脸严肃:“叶公子,请恕我冒昧。适才听见你与远哥哥的话,所以冲了进来。”
“无妨,姑娘不必在意。”叶临渊的声音温和,并无一点的生气。只是,那份天生的疏离感,却是怎样都掩藏不住的。不过,对女子的忽然到来,叶临渊有些兴趣。本来,今日来见慕沉远,便是计划之外的事。
若非听闻昨日在骆家的那场闹剧,今日家族中人也不会让他来与慕沉远接触。然而,昨日发生的事情,让家族中的人对这位七王爷有了一丝不信任。这才有了现在的状况。所以,骆初七越是闹腾,对他来说,便越是开心。至少能让他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叶临渊一点儿也不在意,骆初七继续道:“叶公子,实不相瞒,初七冲进来,也是为我心爱之人。”
“七王爷?”叶临渊狐疑。
骆初七闻言,面色微红,羞涩的摇了摇头:“是太子殿下。如今殿下答应娶我,与我骆家自然也是同气连枝。若叶家真的要选择的话,不如……多加考虑一番,毕竟,沉月哥哥他也是个好选择,你说是吗?”
“骆初七,你给本王闭嘴!”慕沉远正沉浸在对骆初七的嫌恶之中,一听她这番话,再也忍不住指着她道:“你自私闯入本王房中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蛊惑本王的客人。你真当本王不敢动你不成?”
骆初七闻言,刚要张口,却是临时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办法,抬头,看着慕沉远,哭了起来:“远哥哥,你竟然凶我,你不爱我了吗?”
骆初七这副架势,让慕沉远一瞬也有些拿不准了。她到底在想什么?还有没有利用价值了?
见他沉默,骆初七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委屈道:“远哥哥,我知道你是因为昨日我将珠花给了太子才生气的,可,可我也只是一时生气啊。谁让你骗我说不认识那个叫上官婉婉的?”骆初七说着,擦了擦眼泪,抓着男子的袖子道:“远哥哥,我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我只是有点儿嫉妒她。我回去就与父亲说清昨天的误会,你说好吗?”
骆初七的态度,让慕沉远有些吃不准了。毕竟昨天才被骗过。
见他犹豫,骆初七咬牙,冲到了窗边:“远哥哥你若不信我,我便跳下去。”说着,顺势要跳。
慕沉远见此,忙拉住了她,道:“别,本王知道你的心意了。本王适才也不是故意要训斥你的。只是你打扰了本王的贵客。”慕沉远变脸相当的快,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到之前那般温柔的样子了。
若不是她重生回来,只怕真的被骗死,也不会知道是怎么死的。这个男人,还是那么会演戏!
不过……她大概也不差了?
心想着,骆初七玩味一笑,抬头看向站在门口儿含笑看戏的叶临渊,道:“叶公子,试问,一个被女人三言两句就骗过去的人,真的值得叶家考虑吗?”
骆初七话落,正抱着她的慕沉远心道坏了!
果然,下一刻,骆初七已然离开了他的怀里,一副吃苍蝇的表情对着他道:“远哥哥,亏得你还是个王爷,这么简单的骗局都不知?珠花此物,怎能是随意相送的?”
一句话,说的慕沉远是面红耳赤。那种被当做小丑一样的感觉,再度袭来。不是他好骗,而是他太低估骆初七。在他的心中,骆初七就是个为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的傻子。
却没想过,傻子也有清醒的时候。
慕沉远现在是连杀了骆初七的心都有了,门口,叶临渊淡淡一笑,温润而优雅的拿折扇敲打了一下门框。
外面,小厮走了进来:“公子。”
“这边谈完了,可以走了。”叶临渊说完,又对慕沉远道:“王爷,今日之事,我会全部向家族转达,自然,你与我说的事情,我也会转达。到时,会有能做主的人来找您。阿福,我们走。”
说完,男子走了出去。
叶临渊的走,让慕沉远的眼睛都气红了,他看着骆初七,咬牙切齿喊道:“骆初七!”
“何事啊,远哥哥?”骆初七一脸嘲弄。
而这,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慕沉远几乎是瞬间,掐住了骆初七的脖子,杀意涌动:“本王杀了你!”
骆初七没想到他竟然敢在凤凰楼动手,一时间也懵了。只能挣扎着,然而,身为女子的她,又怎么挣扎得过慕沉远?
很快,骆初七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飘白。雨夜的事情,也越发的清晰了。
呵!竟然连续两次都要死在一个人的手中吗?我还真是没用啊。骆初七心中自嘲的想到。而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会死的时候,只听咻咻两声轻响。她整个人好似跌落在了温暖的床榻上一般。
落入鼻息之间淡雅的樱花香味,让骆初七瞬间清醒,睁开眼,看见的,是男子那一双愠怒的桃花眼。
“慕沉月,你敢对本王动手?”慕沉远手上滴血,难以置信的看着抱着骆初七的男子。
慕沉月闻言,挑眉道:“你都要对本宫的太子妃下杀手了,难不成本宫还要任由你?”男子的声音喑哑,带着一丝怒味。
也不知怎的,一向没什么安全感的骆初七,竟觉得安下心来。
“太子妃?只怕父皇那儿你就过不去!”慕沉远嘲讽道。别人不知道皇家与骆家之间的那些事,他却是再清楚不过。这世上,除了他慕沉远,任何皇室子弟,想要娶骆初七,那都是痴心妄想。
“那些是本宫的事。无需你来担心。只是她,你休要再碰。”慕沉月将骆初七抱紧了。天知道,在他知道骆初七来凤凰楼时,便再也坐不住了。虽不知发生过什么,但是骆初七对慕沉远的恨,是实打实的。
慕沉远来这儿做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一旦骆初七搅合了慕沉远的好事儿,那她就危险了。
所以,在知道之后,他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然而,却还是来晚了一步。差一点儿,怀中的女子便消失了。
想到这儿,慕沉月只觉得一阵无力。他贵为太子,却连一个女人都未必能守护。
慕沉月的坚持,让慕沉远的脸色有些难看:“你当真要为了这么个女人得罪我?”慕沉远质问道。
慕沉月沉默,只是却没有放下怀中的骆初七。见他坚持,慕沉远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当人走后,慕沉月将骆初七放在了床榻之上,漂亮的眉眼间,满是戾气。骆初七眨了眨眼,坐在床上看着他。
“本宫为你,彻底与他决裂了。”慕沉月道。
男子的声音很沉 ,似十分不开心。
骆初七闻言,稍稍疑惑:“你为太子,他不过是王爷,你难不成害怕他?”
骆初七的问题,让男子不由得笑了,桃花眼中都染上了一丝,看着她,似有些无奈:“若论身份,这天下间,自然无人比本宫更尊贵。可,再尊贵的身份,也都是父皇赐予。对他来说,我不过是个平衡皇子之间的棋子罢了。他所中意的,却是慕沉远。”
“那你还救我?”骆初七反问。不得不说,若真如他所说的话,那他救下自己,的确不是一件好事儿。
“我若不救你,你便死了。”慕沉月低声道。
骆初七闻言,恍然:“也对,若我死了,那你的樱毒便没办法解了。”
“既然知道,就好好保护自己。本宫不想自己的生机消失。”慕沉月淡淡道。
“你想知道解药的药方吗?我可以告诉你。”骆初七看着男子,笑的灿烂明媚。好似没有一丝心机。
慕沉月闻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沉声道:“你与本宫是在做交易,别轻易将自己的筹码给了本宫。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无人可信。”
男子的话,让骆初七心中一暖。心中已下了决定,一定要救活眼前的人。若刚刚他有一丝想要药方的心思的话,那么,她都不会尽心尽力。甚至,在找到解药之后,也会给他种下别的毒,来控制他。
然而,他并未有过这种想法。也就让骆初七也消了那一丝心思。
她虽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却也懂得,要以诚待人。只要他诚,那么她必忠。
第10章 以诚相待
日薄西山,男子将女子抱下马车,送到了大将军府前。
“谢谢你送我回来。”骆初七看着慕沉月,感激道。
“不必谢我,若你出事了,本宫也不能善了。”慕沉月的声音冷冷的。骆初七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偶尔也可以不用这么诚实啊。”
“你我之间,就该以诚相待。”慕沉月看着她道。
女子笑容灿烂,与第一眼见时不同,现在的她,更成熟一些。似经历过了风雨。而这样的她也更加耐看。
“若不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不要与慕沉远作对。那个人他不简单。”慕沉月忍不住劝说道。
骆初七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看着男子,声音沙哑:“若不是不共戴天之仇,我又如何会对爱了那么久的人如此?”
骆初七的反问,让男子心头一颤,女子双目微红,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想想也是,若不是深仇大恨,谁又会对曾经爱慕的人如此?否定了自己一生挚爱,或许,她更难过。
“小心些。最近若有江家人要见你,一律不要见。”慕沉月淡淡开口。话落,转身便走。
他不擅去安慰别人。唯一能做的,也仅此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也都有不堪的过往。
有些人,会背负,而有些人,会报复。
骆初七是后者,他……也是。
慕沉月的神色微沉。那双桃花眼中,藏着的,是深不可见的恨意。
骆初七看着男子的背影,当人消失后,方才回到了将军府。回去之后,骆初七马上冲到了自己的房中,看着铜镜之中脖子上那可怕的红痕。眼中杀意涌现。
“慕沉远!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因为脖子受伤的关系,骆初七晚膳时没有出去。毕竟,这伤口要是让骆大将军见了,那就是大事儿!
骆初七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脖子,正思量着之后要怎么做呢,只听到敲门声响起:“小七?”
“哥哥?”骆初七听到外面声音,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将门打开。
“你的脖子怎么了?”骆子辰一进屋,便眼尖的看见她脖子上的红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骆初七闻言,尴尬的捂着:“没,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撞了。”
“撞了?”骆子辰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你当我是傻子不成?谁能把脖子撞成这样?快说怎么回事,否则的话,我可喊父亲来了。”骆子辰威胁道。
“别!别喊爹来。是……是慕沉远做的。”骆初七低声道。
“慕沉远?”骆子辰整个人都懵了。慕沉远一向是谦谦公子,怎么的会对自家妹妹下这种狠手?难不成因为昨日的难堪?
但是不管哪一种,骆子辰脸色都沉了下来:“我这就找他去!”
“哥哥别冲动!”骆初七忙拦住了男子。
“怎么?他都这么对你了,还不准我去找他?我早就说他不是什么好玩意了。你看?你只是把珠花交给太子,他就对你下如此毒手。”
“哥哥误会了。”骆初七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兄长平日里的温尔雅,到现在怎么都没了?
“误会?”骆子辰不解。
“哥哥,我不是不舍得那个人渣,只是你想想,他既然敢对我下杀手,就说明他是抱着与骆家撕破脸的心态。既然如此,哥哥就算去找他算账,又能如何?我又没死,总不能杀了他?”骆初七的话,让骆子辰沉默了。
的确,慕沉远是王爷,骆初七又没出大事,找上慕沉远,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然而,就算这样,骆子辰还是觉得不甘心,看着骆初七,心疼道:“总不能这么便宜了那个混球!”
“自然不会便宜他的。”骆初七目光冰冷,看着窗外,漫不经心道:“伤人者,人恒伤之。慕沉远坏事做尽,总有一****要他哭着跪在我面前。”
看着自家妹妹这副样子,骆子辰心中不由得一惊:“小七,他到底是怎么你了?”
“没怎么,只是……欺骗了我的感情。”骆初七笑的无害,全无刚刚的冰冷。然而,骆子辰心中却怎么都觉得古怪。
“差点儿忘了,小七,今晚你都没去吃饭,父亲说怕是你之前噩梦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正巧今夜是灯会,让我带你出去逛逛。”骆子辰没想明白骆初七的变化,不过却想起来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灯会?”骆初七眼前一亮。一来,她向来喜欢热闹地方。二来……若没记错的话,上次正是在灯会上,叶家忽然宣布要出售一块地皮。这块地皮是京城城南的,叶家人为这块地矛盾不断,最后叶家的家主决定将地皮卖出去,免得自家分赃不均。而也正是这块地,成就了叶临渊的大名。
叶临渊独自买下这块地,后来利用这里,打造了属于他的商业帝国。纵然是后期,皇上拿各大世家开刀,吞下商人产业。却也没敢动了叶临渊。
而现在……她或许也可以分一杯羹。
想要与慕沉远对抗,与天家对抗,总要有资本才行,否则的话,不过只是说笑而已。心想着,骆初七激动的抓住了骆子辰的袖子:“我们快走?”
见骆初七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骆子辰是哭笑不得。同时也有些感慨,小妹不管怎么变,这喜热闹的习惯,依旧没变。
骆子辰已经快不记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将骆初七当亲妹妹看的了。大概……是他刚来骆家时,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笑的最开心,却又比谁都寂寞?
骆初七换上了一身简单利落的白衣,腰间挂着的是一块翠玉。这玉是她娘当年留给她的。说是很重要。
当时她没有在意,不过,后来她与慕沉远争吵,玉佩落地,其中的锦书方才拿出来。那便是奇书。
而母亲留在府上的奇书,不过是拓印本罢了。
捏着玉佩,骆初七眼中划过一丝厉色。
“小七?愣着做什么?马车都准备好了。”门前,骆子辰见骆初七不动弹,疑惑的问道。骆初七闻言,晃了晃神。扯出一抹无害的笑容,随着骆子辰上了马车。
灯会凤凰楼举办的,每个月都有一次。而每次灯会的时候,叶家总会有消息吩咐出来。
第11章 灯会之上
华灯初上,大烟王朝的皇都,灯火通明,一盏盏花灯,将整个皇都都染的明亮。一如白昼一般。却又比白昼更加迷人,更加绚烂。
骆初七最喜欢的,便是这大烟王朝的灯会,灯会每个月都有,定在了每个月的十五,不过,每三个月,便会有一次大灯会。由各大商家出资,将整个皇城都点亮。而今日,便是大灯会。
“小七,一会儿跟好我,别走丢了。”前方,骆子辰拉着骆初七,生怕她走丢了。这两日,骆初七的变化,骆子辰与骆大将军都看在眼里,担心不已。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能让她敞开心扉,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她开心了。如果在这儿走丢的话,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她现在精神很不稳定,又和心爱的七王爷闹翻,故而,骆子辰是恨不得一步不落的将骆初七护在怀中。
骆初七听着骆子辰温柔的声音,心中感动。看着他如山一般的背影,心中却是酸涩。这便是她的哥哥,为了她,上辈子征战沙场死前都没有一句怨言的哥哥。而她,却从未回报过他什么。
“猜灯谜了!猜灯谜。凤凰楼出资,每一个花灯下都有一个谜题,猜中的,就能拿到花灯,花灯里可是藏着各种奖。各位才子佳人,可不要错过啊。”
就在骆初七陷入回忆时,被这粗嗓子给吆喝的回过神来。瞬间眼前一亮。是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有一个灯笼下藏着的,是上等紫玉。紫玉上雕刻着大烟王朝的代表花,紫罗兰。这花,也是哥哥最喜欢的!
心想着,骆初七抓住了他的手臂:“哥哥,我们去猜灯谜?”
骆初七的要求,让骆子辰一愣。随后温柔的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笑容:“你这丫头,都这么大的还是喜欢猜灯谜?等嫁了人可就不能这么胡闹了啊。”
“走。”骆初七不理会他的调侃,只拉着他往灯谜方向去。这里,挂着数百个灯笼,骆初七一个个的看过去,在看到一个写着林中起火四个字的灯笼时,顿住了。
“怎么了?小七?”骆子辰不解的看着骆初七。
骆初七闻言,拉住他道:“兄长,这个我知道。”
“哦?小七说说。”骆子辰惊讶,要知道,骆初七极少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骆初七也没管男子的惊讶,只道:“双木为林,林中起火。便是焚。烈火焚身的焚。”骆初七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呦!骆姑娘。这是您的奖。”这里管事的将灯笼给了骆初七。现在,骆初七的大名,在整个京城那都是响当当的,众人一见是,骆初七,一个个的看着她,好似能在她脸上看出花一样。
虽活了两辈子,但是,骨子里骆初七还是会有些害羞的。急忙拉着骆子辰逃了出去。
见骆初七这样狼狈,骆子辰轻笑了起来:“想不到,小七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哥哥就会取笑我!我本是想将这灯谜下的东西送给哥哥你做礼物的,你这么取笑我,我就不给你了。”骆初七佯装生气。
骆子辰先是一愣,随后连忙哄道:“好好好,是我的错,快些给我。小七还从未送过我礼物呢。”
骆子辰的话,让骆初七心中一酸。将灯笼里的玉佩拿了出来。紫玉在灯下,散着荧光,上面栩栩如生的紫罗兰,看上去是那样真切。
照在灯笼上,竟有些异样的美。骆子辰看着这玉佩,不由得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开心。也不顾骆初七是否要给他,就抢了过去:“这是我的了。”
“哥哥你无赖!”骆初七气的笑了。
“小七已经说过送我了,那就是我的。”骆子辰也倔了起来。说着,将玉佩收在了腰间。脸上温柔的笑容,看上去更是明艳了几分。只要张眼睛的,都能看出,他现在十分的开心。
而也正因为他的开心,骆初七心里愧疚不已。只因为这么一个玉佩,兄长就这么开心了。如果以前我也能好好对兄长的话,该有多好?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小七,走,,过会儿凤凰楼里就要有事情宣布了。据说是大事。我们去凑个热闹。”不等骆初七先提出要去凤凰楼门前,骆子辰已经先提了。骆初七闻言,心道,正合心意,于是点了点头。
跟在男子的身后,骆初七的脸上,终于再也忍不住绽放出了笑容。这笑,属于这个年纪女子特有的天真,与欢乐。而骆初七,也只有在骆子辰面前,才能笑的如此肆意了。自从活过一回,她便已经将笑的权利丢掉了。
剩下的,只有恨。
滔天的恨意!
到了凤凰楼前,此时凤凰楼前面已经聚满了人。花灯一节一节的在上扬,铺满了凤凰楼的门口。管事的人也架起了凤凰楼的台子。
凤凰楼的八大管事,都纷纷出现,恭敬的对着凤凰楼门前鞠躬:“请家主!”
声音落下,叶家家主便在众人的拥护下,从凤凰楼走了出来。叶家家主今年方过四十,正是好年纪,他眉眼方正,看上去十分严肃。手边,随着的,是叶夫人,也是叶家嫡公子,叶临渊的亲娘。而随着他们身后的,是叶家的众人。叶临枫,叶临渊,还有众多叶家的子女。其中,这些人里,最出名的便是叶临枫与叶临渊了。叶临枫是风流成性,而叶临渊,则是因为太过聪慧。
这两个人,是两个极端。可偏偏,一样的受欢迎。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叶临渊。他依旧还是那标准额笑容,眉宇之间不带煞气,那疏离感,也并未消失。他在看任何人的时候,都是悲天悯人一般。
这让骆初七心中厌恶的很。明明谁也无法拯救,却还要笑的那样给人希望!
“各位,今日是我叶家举办灯会的日子。承蒙京城商户的信任,这次大灯会便是我叶家全权举办。希望大家今日能玩的尽兴。而在这之前,老规矩,叶家还是要宣布一件事。”
不少人来这,都是为了听叶家这次是什么事儿的。叶家人在灯会上,是没有什么规矩的。他们高兴了,会拿出价值连城的宝物,作为奖励,不高兴了,可能只有一幅字画。可,正因为这样,所有人才会来这儿。生怕错过了宝贝。
见众人翘首以盼,叶家家主只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道:“我叶家最近得了一块地皮,不过由于叶家商铺众多,所以打算卖出去。这地皮,位于京城城南一带,虽现在城南一带还不如咱们城中,可日后,一定不可限量。现在,一万两白银起拍。”
叶家家主的话一落,众人面面相觑。任谁也没想到,叶家这次竟然要卖东西。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了。
不过,对这城南地皮,却是无人想买的。城南那地方,还没开发起来,多是贫民所住。没什么商业价值。在他们的眼中,一万两银子买个亏本的地方只为了讨好叶家,还不一定能讨好到,这不划算。
于是,并没有人叫价。
一直站在叶家家主身后的叶临渊,见无人叫价,有些失望。便开口道:“一万两,地皮我买下了。”
说话的,是叶临渊。
众人一听,都是一愣。没想到叶家卖地,叶临渊买回去。这是卖的什么药?
“临渊?”叶夫人皱眉,似乎对他的决定有些不满。不过,叶临渊却没说话。
“除了我儿临渊,可还有人对这地皮感兴趣?”叶家家主问道。众人没人说话,一是没兴趣,二是因为没人想得罪叶临渊。
骆初七见无人叫价,便道:“人家都说,叶公子聪慧,高瞻远瞩的,小女子便信了。两万两白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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